“作死!!!!”思玉正说的得意洋洋,鬼狱无常陡然暴喝一声,身形忽动,一手疾探思玉手臂上盘着的青龙,一手二指刺出,直指思玉双目。两人相距虽远,可鬼狱无常已知思玉并无换蛇之意,只是在戏弄于己,暴怒之下出手明抢,那二指之力便是要将思玉一双明眸立时废去,宇文远方才听出思玉言语中戏弄之意,早已有备,此时见他身形展动,立时千牛刀出手,身形一闪已在思玉身前,就在自己脚步一动之时,耳边似乎听见远处树林中“铮”的一声,鬼狱无常身形甫动,也已察觉,抬眼看时,就见一溜青光一闪,心知有人,不想这道青光迅疾非常,就空中一闪而至,自己身形不及到思玉跟前,那一溜青光已至咽喉,登时一阵寒气袭来,鬼狱无常不敢再往前,连忙收形止步,已是看见来人是个山民打扮的老者,手中一柄长剑青光闪烁直取自己要害,赫然便是那把在浙西所见青霜剑!
“隐机指!你是谁?”鬼狱无常见这剑势来者不善,赶忙侧身一让,不待还手,就觉这剑招之后藏着一股力道突至,待要出手相拒,突觉这力道极为熟悉,赶忙后撤三步,这才瞧见那老者一指藏在剑招之中,瞧这招式劲道,正是括苍剑隐隐机指力,所幸自己避让的快,不然被这一指戳中,自己定是吃了大亏!
“我是谁?我乃是降妖除魔的牛鼻子老道!今日来此除鬼!”来人口中断喝,招式不停,鬼狱无常抵挡数招,已知此人来历,心中登时一惊,咯利利一声尖笑,飘身退后,属下燕山双奇等人更是大为震惊,若是宇文远几人,倒还罢了,这老者剑法凌厉,招数精奇,数招之间便逼退鬼狱无常,功夫之高,实属劲敌,连忙人人刀剑在手,齐齐戒备!宇文远见来人正是山道上那石老头,可此时听其声音,脸上顿时一喜,看着思玉也是一脸惊讶道:“原来是道长他老人家到了!”思玉却是看着他,嘻嘻一笑道:“我早就知道啦!”
“原来是老杂毛到了!”鬼狱无常退至自己众人身后,这才惊魂甫定,若是别个高手,他倒还不惧,这道士却是颇为棘手,手上功夫对自己一身武功克制颇多,自己平生最怕僧道,同别个高手能走上数百招不败,甚或还有取胜之机,在这老道手下走上百招也难,便是因这武学克制之故,当夜在卢家庄便是吃了这个亏,如今这老道在此,难不成那秃驴也来了么?忍不住便瞧了燕山双奇二人一眼冷冷道:“难怪这丫头这般有恃无恐,敢对本座出言不敬,原来是有高人在此!只可惜,当夜在浙西你老杂毛留本座不住,今夜想要拿下本座,也是妄想!小丫头,你手中异蛇伤了本座黑龙,不怕你走到天涯海角,本座必要将此蛇到手,到时候莫怪本座手下无情,叫你知道鬼狱之苦!”他此时见迟老道现身,心中当真有几分不安,已是有脱身之意,凭着自己属下这二三十人,尽可抵挡一阵,至于那青龙,虽是垂涎至极,也只得暂且罢休,只要今夜避开这老杂毛,不愁没有机会夺了这蛇来!
“哦哟,本姑娘好怕!”思玉见他语气阴森,虽有逃意,仍是对着青龙不舍,故作惊慌拍着胸口道:“不过你今夜只怕是逃不脱咯,我们这位道爷,祖传的吃肉喝酒,捉鬼降妖,你身为鬼物,今夜看来难逃天谴!”宇文远却知鬼狱无常所言非虚,今夜此人若是走脱,思玉必然危险万分,可如今这鬼狱无常虽不敌迟老道,脱身自是不难,况且属下这人众,多有功夫了得之人,一场混战之下,胜负也颇为难料,当下千牛刀一挺道:“道长,我助你一臂之力,今夜将这恶鬼拿下!”
“呵呵,鬼物就是鬼物,见了本道爷就想逃么?”迟老道却是不理宇文远,看着鬼狱无常,伸指弹了弹手中青霜剑道:“不过本道爷今夜既然来此,自然有拿你之法,那古时钟馗能捉鬼下酒,本道爷向来不信,今夜便要试上一试,看看这鬼物到底是何味道!”思玉见迟老道说出钟馗来,也是嘻嘻一笑道:“道长,人家钟馗是神道,所吃的又是死鬼,你是酒肉吃惯了的,吃这等行尸走肉,不怕倒了胃口么?”迟老道闻言脸上也是一怔道:“对对,女娃儿你说的对,老杂毛凡夫俗子,吃不得这等烂肉,呸呸,呸!”一时呸呸连声,好似真吃了鬼狱无常一般,实则鬼狱无常修炼《阴世鬼书》,全身剧毒,若是吃上一口,岂不是要毒发身亡?
鬼狱无常见这一老一少这般轻视自己,竟然拿自己当做下酒菜一般,脸上狰狞顿显,口中呼喝道:“拿下!”一声令下,登时几人扑出,那方才离得稍近的奉龙四使更是分扑左右,两人上前拦住迟老道同宇文远,两人径直朝着思玉扑去,竟是要趁此机会抢下青龙来。
“呵呵,不知死活!”迟老道见一人双掌舞动,直奔自己,单掌上前一封,长剑高举,手腕一振,青霜剑登时发出一阵啸鸣之声,鬼狱众人都不知何意,就听夜空中呜的一声,像是一件极为沉重的物事被人脱手掷出,跟着便是几声极为尖利声音响起,好似是利箭离弦一般。奉龙四使离得最近,听这声音都是一怔,就见火光明暗中,一根黑魆魆的物事疾飞而至,不及看的仔细,其中一人已是被震的直飞出去,半空中口中鲜血狂喷,已是不能活了,其余三使都是一惊,身形刚止,耳边破空风声已知,几声哀嚎顿起,再看三人,一人咽喉中箭,当场气绝,另两人到底应变迅速,一人肩头上插着一支大箭,另一人箭插胸口,在地上呼号不已!
鬼狱无常见自己属下四使登时一死三伤,自是那林中之人所发,心中大惊,看来这老杂毛果然是有备而来,再看那林中三人缓缓走出。宇文远一瞧之下却是大喜,一人身穿山民衣服,两手空空,走到那已是死了的奉龙使身前,弯腰拾起一物,乃是一根黑油油的扁担,后面两人,一人长刀大弓,正是连发三箭的李徒郎,身边女子清丽飘逸,长剑在手,不是卢颖儿又是何人?思玉同王昔邪都是纵声欢呼,直奔她而去,卢颖儿却是面露惊恐,尖叫一声连连后退,思玉同王昔邪这才发觉那青龙还在手上,都是大笑,赶忙拿了竹筒来,将青龙放了进去,封住筒口,三个姑娘这才抱在一起,又叫又跳!
“自当日浙西一别,尊驾别来无恙啊!”那山民打扮之人拿起铁扁担,就地一拄,看了看鬼狱众人,嘴角一笑,向着鬼狱无常道:“我本当你早已死了,不想万山庄主竟还将你救活,想必也是练功未成,不愿一个绝好的练功之物就此废了,谁知他终究养虎为患!”他这一开口说话,再不是山道上那般故意装作的腔调,宇文远已是听了出来,哪里是甚么管二,分明便是自己相识已久的麴管家,岭南麦家双英庄庄主麦长云!难怪他使一条镔铁扁担,自是破军铁杖已送去祖祠供奉,自己却用一条铁扁担替了破军铁杖。
鬼狱无常此时听着这声音也是耳熟,可自己跟此人并未见过,怎地有浙西一别?他此时最为畏惧的便是癞和尚也已到此,再看燕山双奇也是面露惊异,两眼直直看着麴管家,他二人在金国宫中之时,乃是麴管家下属,那声音自是听的惯了,再者麴管家虽是执掌金国宫中禁卫,律令森严,对属下却是颇为宽厚,只要不犯下大错,轻易不责罚于人,因此自麴管家离了金国宫中,众多侍卫也是甚觉可惜。麦长云见燕山双奇直盯盯看着自己,也是转过脸来笑道:“司马兄弟,你二人在燕山一带何等威风,怎肯给这鬼物为仆为奴,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北国武林中人笑话么?”
“麴总管?你是麴总管?”燕山双奇见他跟自己二人一语未交,脱口便说出自己两人姓氏,虽是脸上黝黑,看不清面容,可这声音眼色,自己二人再熟悉不过,都是双双叫道:“你老人家怎地也在此?你那日扬帆出海,皇帝也曾令人寻觅,后来我二人南下,也不知究竟!不想你老人家已到岭南?”鬼狱无常见他二人叫出“麴总管”三字来,脸上却是十分震惊,此人武功之高,自己本是知道的,如今突然现身此处,难不成那金国皇帝对自己终究放心不下,竟然派了这等高手来剿除自己么?还是说万山庄同皇帝已然和好,让此人来借着江南武林之力将自己除去?
“甚么麴管家!”思玉见他几人都是脸色大变,却是一脸得意拉着自己姐妹走上前来一脸讥讽道:“你们也算是有些本事的人物,不成想有眼无珠这么多年,却连鼎鼎大名的岭南双英都不认识,这位便是威震岭南,领袖岭南武林的双英庄麦二庄主麦长云!”燕山双奇同鬼狱无常此时才是心中大震,岭南双英何等名头?在金国宫中潜伏这许多年,竟无一人识他来历!思玉却是偏着脑袋看着躲在人后的鬼狱无常道:“幽冥鬼王跟岭南麦家乃是世仇,你在此地以幽冥鬼王之名行事,却不是来自寻死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