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离就这样带着闪亮的刀锋,施施然走进黑石山,气势之狂傲,刀光之冷厉,令人为之侧目。
后方的应连羽无奈地笑了笑,与陈离相交不过数日,但他也知道此人虽然内里放荡不羁,但外在绝不是如此狂放之人,此时如此做派就是希望将众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好让自己和吴文举一会在大考中好过一点。
陈离所抽到的路口,颇靠西边,三人约定地点为东,以防意外,他只能尽快赶到东边。但是此时先进来的考生早已在密林中潜伏下来,此时迅速赶路无疑是很危险的。
入冬以后,雪已经下过了几场,山重积雪早已没过小腿一部分,行走在路上,每一个脚印到清晰可见,但是陈离并没有动用真元减轻自己的脚步,来消弭自己的痕迹。大考时间长达一天一夜,期间各种意外层出不穷,每一分真元都是十分珍贵的,若是此时消耗,生死相关之时,因缺少这一点真元而命丧黄泉,可是后悔莫及,毕竟这次大考有不少人对他们可是暗藏祸心。
寒风呼啸,吹起并未被踩食的雪,打在脸上,被热气融化,变成滴滴轻水顺着脸颊流下。陈离此时身上已经不是一袭轻衫,而是换上了略微厚实的毛皮衣服。毕竟对抗严寒也要消耗自身力量,这身毛皮衣服被裁减得尽量轻便,乃是普通武者冬日常用的服装。
陈离看似十分轻松惬意地在雪地上行进着,实则五感全开,任何不自然的动静都会被他发现。突然他觉得远处的雪花似乎飞起的有点多,好像是被什么冲击了起来。
“狼”陈离眼神一凝,这山中的狼小的,都高到人的膝盖,牙尖爪利,个个都至少相当于引气期的武者,若是遇到强壮的成年狼,恐怕蓄元期的武者也要小心一二。
三十只,根据雪花的飞起的状态,陈离粗略地判断了一下。
“糟糕”三十只狼,在这饥饿的冬天,一切的活物都会令它们疯狂,它们会耗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直到将猎物捕获。而三十只狼已经足够给陈离造成威胁了,真元有限,陈离虽然短时间内对付三四个境界与自己相同的武者不成问题,但是在山林中捕猎者与猎物的遭遇,是生或死的搏斗,一旦展开,自己没有丝毫喘息之机,而对方也不太有可能知难而退。
陈离迈开步伐,脚步骤然快了起来,野兽的视力和嗅觉都远超人类,他可以确定对面的狼群已经发现了他,他不能等着狼群合围上来,他决定冲上去打破对方的节奏。
两方很快遭遇,带着生存的渴望,没有任何生物会心存同情,最锋利的刀和最锋利的牙齿第一时间亮了出来。长刀抹向狼的脖颈,但那头狼在空中竟硬生生移动了身体,而长刀被坚硬的皮毛所阻,只是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飘洒,但没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一刀陈离留了力,否则决不至于无法割不断这狼的身体,但是野狼的防御力确实也不容小觑。
若是使出斩伤那个凝罡后境的胖子的刀法,陈离自然可以将这狼一刀毙命,但是那一刀乃是陈离从《逐影》刀中分化而出,只有一刀,而且消耗的真元不少,此时乃是群战,一旦使出,无法连续使用,又内力耗尽,可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是以,陈离只用基本刀法迎敌。
鲜血令群狼更为兴奋,战斗一触即发,陈离刀法展开,力求精准,不浪费一丝真元。
九头狼已经倒下,但是陈离的腿上也多了一道爪痕,皮肉已被抓翻出来。而他的真元已经消耗了小半,面对三十头狼不间断的进攻,他虽然极力减少消耗,但是辗转腾挪,都会消耗真元,而狼群之中还有六七只巨狼,力量之上丝毫不逊色蓄元境的武者,狼群的数量减少了三分之一,但危险丝毫没有减少。
“这样下去,会死”陈离十分确定,如果在想不出办法,他会死于狼爪之下。
两头巨狼,从左右扑了上来,来不及躲闪,两道刺眼的刀光,左右一闪,两颗狼头已经落在地下,这正是陈离从《逐影》中感悟出的逐影一刀,这一刀只有一个字快,凝罡后境的强者,也无法防范,可见这一刀之快。
两刀过后,危机暂解,但陈离的脚步已经略显虚浮,这逐影一刀实在太耗真元了。
陈离荡开步伐,强用真元维持,但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身上的伤已经渐渐多了起来,狼爪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数抓痕。
他一个不察,一头狼的血口咬在了左臂之上。
陈离一声不吭,但是他的眼睛中已经出现了凶厉之色,血色渐渐爬上他的眼睛。
长刀一震,咬住左臂的狼先是被拍翻出去,然后裂作好几段。周围本来呼啸的寒风,貌似已经停下,但是刀身周围的风却强烈了起来,《卷云》刀法,取的正是狂风卷云之意,以豪迈狂暴著称,多为江湖豪客喜欢。
迎面的几头狼,瞬间被扫飞出去,长刀化作狂风将几头狼全部撕碎。
但是陈离的真元已经接近耗尽,而地下躺着的十多头狼的尸体,迎面的狼群愈发凶狠,它们和陈离的凶性都已经被激发出来。
撕咬,捕抓,刀砍,又是几头狼倒下,但是陈离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染,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血色,疼痛,四处弥漫的血色,以及遍布全身的疼痛,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是的,熟悉,他的记忆中,这疼痛与鲜血是如此的熟悉,在记忆的深处。疼痛总是能将疼痛唤醒。
陈离的刀不自觉地挥出,准确地割破那头狼的脖颈,狼身在空中移动,但是却准确地撞在了刀锋上,他一个踉跄,站不太稳,但是总能在险之又险的时候,避开攻击。
“一,二,三,四.“陈离每出一刀,就有一头狼倒下,绝不浪费任何一丝力气,只有冷酷的杀伐,与沉重凝滞的血气。
仅剩下的几头狼已经在被恐惧占据,在山林之中,它们只见过猛虎有如此沉重的威势与杀气,与猛虎不同的是陈离更沉默,没有愤怒的呼啸,只是在沉静中收割着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