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首先就是宋弈晟开口,直接果断的拒绝了,“你不能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鸾音反问,“只有我去,才是最合适的!”
不待他说话,她接着说,“王爷方才也说了,对方已经送来到了约谈的信笺,如果不去,明显就是没有诚意,可是方才也讨论过了,王爷的性命至关重要,如果王爷去了,发生什么意外,我们都担当不起,所以,我身为王妃,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
她脸上显现出坚决,“我去,一来可以代表王爷,也能显出诚意,二来……”
顿了顿,看了眼宋弈晟,“就算万一不幸,真的遇到什么意外,也不至于会让整个事态变得无法挽回!”
“不行,不管你说什么,你都不能去!”宋弈晟是铁了心的,可见,他也是知道,就算人品有保证,也不能担保百分之一百不会出事的。
“王爷,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感情用事,我保证,我会平安无事的归来!”她目光恳切。
其实其他人是不太好说什么,但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别的人去,没有说服力,王爷去,又怕有危险,王妃倒是最合适的人,但是谁现在如果站出来说,对,就是应该王妃去,那简直是找死。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似乎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宋弈晟虽然心内很不放心,但是也没什么法子。
翌日,辰时还没到,鸾音就在十多个人的护送下出了城。
她穿着一身宋弈晟的衣服,头上戴着大大的斗笠,不仔细看,还真的会以为是宋弈晟本人。
送到城门口以后,送行的人就停了下来,然后鸾音一个人骑着马,往十里外去了。
远远的,就看到了赫连祖的高头大马,他原本就是武将,最喜欢健硕的马匹,如今骑着,跟他的身形倒是也相得益彰。
“王爷真是好胆色,居然一个人前来。”他微笑着,赞许的看着她。
鸾音停住马,笑了笑,没有说话。
歪了歪头,赫连祖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看着似乎是,可身形好像更娇小了一点,瞬间脸色一变,“你不是安阳王!”
“不错,我确实不是!”摘掉了头上的斗笠,瞬间觉得轻松很多。
赫连祖变了脸,“本将指明了只见安阳王一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太过藐视人了!本将念及王爷也是体察民情不容易,给留了几分颜面,想要能好好的和谈解决这件事,可是你们如此的没有诚信,就别怪本将不客气了!”
说完,他居然打算掉头就走。
“那将军又何曾有诚信?”鸾音也不急,也不追,就这样悠悠的抛下了一句话。
他立刻停下转身,“你什么意思?”
往他身后的树林看了看,鸾音道,“将军约我家王爷一人前来,难道将军真的就是一个人吗?那你身后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以下巴示意了下,分明里面藏着不少人的。
顿时赫连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确实是藏了人的,但也有自己的理由,万一对方不守信呢?
“看,我们彼此都不是很信任对方,就谁都不要说谁了!”摊开双手,她笑眯眯的说。
赫连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也有所防范,可是对方……根本连来的人都不对,起码自己是亲自而来吧。
“本将在这里,你是什么身份,敢如此对本将军说话!”他开始以权压人。
勾了勾唇,鸾音说,“不敢,区区安阳王妃是也!”
她不卑不亢,说话铿锵有力,气度不凡,虽然相貌并不是非常出彩,可是真的让人过目难忘,赫连祖这才想起,之前朝中议论纷纷,是说这个安阳王妃很有些手段。
他也不敢小瞧,拱了拱手,“原来是安阳王妃,本将也曾听闻王妃是个宅心仁厚的爱民之人,既然如此,就该知晓,征战一起,吃苦的都是无辜百姓,想必,王爷和王妃既然倾心尽力的帮助灾城重建,应该也不会希望看到那样生灵涂炭的局面吧?”
鸾音点了点头,“确实不想看到!”
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似乎说服了她,可是鸾音却接着说,“正是因为不想看到,所以才这么做,赫连将军也是明事理之人,既然为了百姓,更应该站到我们正义的一面来!”
没想到她还有这等歪理,赫连祖轻笑一声,“自古以来,从未听过,叛逆之贼,也是正义的一方!”
“那小女子不得不说,将军看事物,实在有些片面的眼光了!”她说,“是不是正义,端看站在哪一面,如果是为了天下苍生,那起兵谋逆又如何?”
“你这是强词夺理!”赫连祖觉得她的话,根本没有一点道理。
“将军说我强词夺理,难道你的理,就是理吗?”她坐直了身体看着他,因为在马背上,差距倒不是很大,不过还是比他矮了几分。
不过,她的身形矮了,气势可没有矮下去,甚至更加的凌人,“我倒是想问问,遇到了天灾,不是想着怎么救灾,而是想要屠城杀人,这是什么样的朝廷,什么样的正义,什么样的天理?”
被问的有些赧然,虽然说,这并不是他下的命令,不是他的错,可是毕竟是朝廷的命令,他也有些挂不住了。
“就算朝廷的决断有误,也不能因此而断论朝廷是不对的,如果人人都这样,天下何以得安?是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难道朝廷就不会犯错吗?”他其实说这些的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是站不住脚的。
就算政论上,有时候会有偏差,可是这件事不一样。
这件事根本就是一开始很多人都不赞成的,偏偏皇上一意孤行。
如果一个政策的推行,产生了各种弊病,是错误的决断,那还可以理解,可是这分明就是不对的事,却还要执行。
但是如今,他是代表着朝廷来征战来了,自然是不能说朝廷的不是。
“好!朝廷在决断上有偶尔的失误,也会次次都有失误,叶氏满门,当真是通敌叛国吗?赫连将军,你的哥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吗?”她忽然说道。
赫连祖一惊,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带的人离他们还有段距离,自然听不到他们所说的话,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静静的风吹过,他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她……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提起叶家,这在天朝几乎是没人会去提起的忌讳,当年忠勇的大将军,突然成了叛国贼,这件事不但说起来有疑点,更让人觉得耻辱。
“你……究竟是什么人?”迟疑了一会儿,他慢慢的开口。
驱使马匹,鸾音往前了一些,靠近他,“赫连将军,你带着大军前来,可有必胜的把握?”
“自然!”虽然看着她的眼神有几分探究,但是对于行军打仗,还是很有信心的。
鸾音点了点头,“好!那如果让将军领兵对抗昔日的叶家军,又如何?”
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叶家,让赫连祖不得不提防起来,“你究竟跟叶家什么关系?”
“如果还有可能,赫连将军可希望寻回你的哥哥,与哥哥重逢?”她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道。
“如果你只是想故弄玄虚,很抱歉,我对你说的话都没有兴趣,如果你代表安阳王只是来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只能直接开战了!”赫连祖说,“当然,这并非我所乐意看见的,到时候,遭殃的都是城里的百姓,还有无辜的将士!”
说完,他调转马头居然准备走了,这也就是和谈崩了?!
“赫连将军请留步!”鸾音忽然开口,然后冲着他说,“赫连将军,可识得此物!”
说着,伸出手来,缓慢的伸展开,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枚令牌。
只是看了一眼,赫连祖大惊,“这是……”
“这绝非是假的,我可以向将军保证,也绝对能调的动能调动的队伍,不妨坦白的说,赫连将军以为自己大军压进胜券在握,同样的,在你们的外围,也有这些军队在压进,那么你还以为,一定是稳操胜算吗?”她并没有威胁的意思,眼神也不是杀气腾腾。
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赫连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提起了方才的那个问题,“你究竟是谁。”
“你可以把我当成叶家的人,也可以当成叶家的一缕孤魂,我来不仅是为了天下苍生,更是为了叶家满门的冤魂。”她声音带着几分苍凉,“如果赫连将军还有一点辨是非的能力,就当知晓,当年叶家的案子,分明是疑点重重,叶老将军含冤受屈,全是因为当今的圣上!”
“不可能!”赫连祖脱口而出,“当时叶大小姐乃是云阳王妃,怎么可能……”
“那昔日的云阳王妃何在?”她涩涩的笑,反问道。
“……”一时语塞。
“该死的死了,该拿到的东西拿到了,如今成王败寇,就是如此。古来一将功成万骨枯,也许有这一切,也是正常的,可是为了一己之私,冤枉一个为朝廷征战了一辈子的老人,亲手害死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这样的君王,也要忠于他吗?”或许因为说的都是自己的事,说到最后,几乎有些悲愤。
她的情绪可能感染了赫连祖,他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你……”
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她说,“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何去何从,还请将军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