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德在战争中看到的是人们残酷地、血淋淋地互相残杀和尸横遍野的场面。眼前的一幕幕都让她震惊。这让她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上帝的使者。如果自己真的是上帝的信使,那面前这一幕幕惨烈的场面又该怎么解释呢?上帝是派她来拯救别人的,可眼前的一切恰恰说明自己正在发动战争,加剧战争的蔓延,加剧人们的互相残杀,加剧死亡。这让贞德内心坚定的信仰开始动摇,她的内心开始挣扎,她开始怀疑自己的信念。
在一次战斗中,贞德被俘虏。法国国王厌倦了战争,不愿意花费金钱为贞德赎身,这让贞德的信仰受到重创。接受宗教审判时,她被关在大牢里。这时她一直以来时常能看到的所谓的上帝的幻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理智的老人。但这其实是贞德内心理智一面的化身。她开始和自己理智的幻象争辩,并试图说服自己的理智继续相信自己是上帝的使者。与其说贞德是在接受宗教的审判,倒不如说她是在接受自己理智一面的审判。最终她还是动摇了,因为如果她的信念不动摇,她就不会在判决书上签字,法庭就无法给她定罪。那么贞德是如何被理智说服的呢?以下是贞德与自己理智的幻象进行的对话。
理智的幻象:你有什么资格认为自己能区分善与恶呢?你是上帝?
贞德:不,我是上帝的使者,他需要我。
理智的幻象:你怎么知道,万能的上帝,一切的造物主,生命的源泉,可能会需要你呢?你认为他没有力量自己传递这些信息吗?
……
贞德:我一直忠于上帝,而且遵从他的每一句话,做了他让我做的每一件事情。
理智的幻象:上帝让你为他做什么事了?
贞德:很多事。
理智的幻象:你是说上帝说过他需要你贞德?
贞德:没有,可是他给过我暗示。
理智的幻象:暗示?什么暗示?
贞德:风,钟声,云,舞蹈,剑,我在田野里捡到的剑是一种暗示。
理智的幻象:不,那只是田野里的一把剑。
贞德:它不可能自己到了那里,不可能。
理智的幻象:每一件事情都可能有数不清的原因,你为什么选择其中一个而不是另一个呢?一把剑出现在田野里会有许多可能。比如一个士兵骑马经过,一不留意佩带的剑掉在了那里;两个士兵在交战,其中一个杀了另一个,死的那个丢下了一把剑;好几个士兵追赶一个士兵,那个士兵把剑给扔掉了,表示自己投降了;又或者就是一个拿剑的人,不想要了随便扔在了那里。在这无数的可能性中,你却偏偏选择了上帝为了指引你,把剑从天上扔了下来。你没有看到真相,贞德,你看到的是你想要看到的。
这时贞德无言以对了。
另外,贞德在接受宗教审判的时候,被问及是否杀过人,贞德说自己没有杀过任何人。虽然她能骗过那些教徒,但是她骗不过自己的理智。那个理智的幻象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理智的幻象:我简直不信你会那么撒谎。
贞德:我不记得自己杀过人,我不记得了。我只是在尽力保护自己。那里太混乱了,也许我还击了,但只是自卫而已。你告诉我上帝为什么要让那些战争发生,他是造物主,他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阻止流血牺牲。
理智的幻象:制造这些苦难和流血的是他吗?
贞德:不是,他可以阻止,他为什么要看着我们以他的名义相互残杀?
理智的幻象:他的名义?
贞德:以上帝的名义去大开杀戒,去杀人!
理智的幻象:你在战场上高喊的是“所有爱我的人,跟我来!”在哪儿提到上帝了?说实话吧,你是在为你自己而战,以你自己的名义。
贞德:不,我是在保护我自己,每个人都有权保护自己。难道我让那些人杀死我自己吗?
理智的幻象:你没有错,你杀死的那些人都罪有应得。
贞德:不!我从没想过互相残杀会带来和平。
理智的幻象:我同意。
贞德:只有和英国人战斗才能换来和平。
理智的幻象:我不同意。你的想法为什么变来变去呢?
贞德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的理智,无法自圆其说。她对自己的理智说: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以伤害我为乐吗?
理智的幻象:持剑在手的时候你的快乐何时开始?
贞德:我从来没有以伤害别人作为我的快乐。
理智的幻象:真的?
贞德回想自己不停地战斗,在战场上挥动着剑大开杀戮。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快乐一直是建立在杀戮之上的。贞德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自己的信念里面。
最后,她向自己的理智忏悔:我有很多罪,我看到的很多征兆,都是我想看到的。我因为复仇和绝望而去战斗。我所做到的一切,都因为人们相信我,当他们为一个事业为一个理想而战时,可以为所欲为。我既骄傲又固执,而且自私残忍。
理智的幻象:你现在准备好了吗?
贞德:是的。
理智的幻象:我接受你的忏悔,我宽恕你。
理智对贞德的审判,让贞德看到了事实,让她心中的信仰彻底瓦解,这才使得贞德愿意在审判书上签字。
在审判贞德的过程中,那些信徒也很害怕,他们怕贞德真的是上帝派来的信使,怕把她杀了会受到上帝的惩罚。最终,在英国国王的压力下,宗教法庭以“异端”和“女巫罪”判处贞德火刑。给贞德执行死刑的刽子手,虽然很怕自己杀了上帝的信使,会遭到惩罚,但最终还是活活烧死了她。贞德17岁便成了闻名法国的女英雄,她死的时候也只有20岁。
我们不免会感到不解,为什么当时法国上下都会相信贞德是上帝的信使,而贞德自己也如此坚信呢?当时的法国长期处于战乱状态,民不聊生。当时英军突破层层防线,长驱直入法国领土的战略要地奥尔良。法兰西民族的存亡面临着空前危机。依据现代历史学家的说法“整个王国的命运都系在奥尔良上了”。一旦奥尔良失守,整个法国将被英军吞没。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贞德出现了。对于法国人民来说,他们盼望已久的上帝的眷顾,终于得到了回应。这是他们仅存的希望,他们宁愿相信贞德是上帝派来拯救他们的信使。是法国人民强烈的救赎情感,使得人们愿意相信贞德。
贞德之所以相信自己是上帝的信使,是因为她小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英军士兵杀死了自己的姐姐,并蹂躏了她的尸体。这对她的心灵造成了重大的伤害,她彻底地绝望了,内心充斥着强烈的仇恨。她迫切需要摆脱心中的绝望,所以她把看到的那些幻象和上帝联系在一起。这使她有了活下去的信念,也使她更坚信那些幻象是上帝的暗示。她认为自己之所以经受了如此无情的打击,是因为身负拯救法国人民的使命。所以贞德的自我救赎情感,也是她坚信自己是上帝信使的重要原因。
我们之所以能够确定、相信某些事情对我们有价值和意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事情满足了我们的自我情感需求。我们不懈地追着价值和意义奔跑,在对我们起作用的,是我们渴望自己渺小和脆弱的生命获得救赎和获得安全的自我情感。没有这种情感,我们不会轻信任何事物,也不会轻易对任何事物感兴趣。这也就是说,人类是围绕自我情感思考的动物,我们所谓的理性和理智,在很大程度上服从于自我情感。我们认为自己审视缜密的判断和衡量,其实大部分时候是我们倾向于自我情感需求的猜测、预测、迷信以及渴望。
没有恒定的价值标准,让自己心安的就是最好的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忙碌的人,都执着于自己认为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有的人执着于减肥,有的人执着于考研,有的人执着于出名,有的人执着于月底的工资,有的人执着于买房……
我们对事物持什么样的看法,主要看事物是否对我们有价值和意义,也就是说,要看其是否符合自我的情感需求。不同人的自我情感需求不一样,所以不同的人对同一事物的价值判断也不一样。你认为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在别人那里也许一文不值,对别人来说有时候甚至是一种痛苦。
萱萱怀孕的时候,母亲要她每天吃八个鸡蛋,而且每顿饭都用一个特大的碗给她盛得满满的。这可是相当于一个成年壮汉的饭量。母亲每次都让她把饭全部吃完,因为她认为这样才能够保证孩子获取到充足的营养,得到良好的发育。
可是半碗饭就可以让萱萱吃得很饱了,再多了根本吃不下。萱萱要是剩了饭,母亲就不高兴,但是萱萱了解对一个孕妇来说,自己摄取的营养已经足够了。所以她一再跟母亲解释,可母亲就是不听,还是一意孤行。关键是每次吃得太饱,会让萱萱的肚子涨得难受,有时候甚至会胃痛。结果一到吃饭的时候,萱萱就开始和妈妈斗争,每次吃饭都搞得彼此不愉快。萱萱有一次看着满满的一碗饭开始哭,母亲在一边委屈地指责她:“你哭什么哭啊?让你吃饭你也哭,又不是不让你吃!”
在母亲眼里,让女儿吃得多才是好的,才是有价值的。这和她成长的那个年代吃不饱饭有关系。那时候,即便怀孕了,一个月也吃不上一顿面条。可对萱萱来说,在母亲那里有价值的行为,在自己这里却成了一种痛苦和折磨。
价值和意义在每个人那里都有自己的独特性。价值在很多时候是我们的偏见或是偏爱,是我们的一种渴望、短缺和需求,而且大多是根据我们非常有限的价值观形成的。我们的价值模式会受到个人经验和社会文化的综合影响,比如,我不相信任何人,因为有人曾经在危急时刻弃我于不顾。当我们坚守一种观念的时候,一定是认同了这种价值观。我们对事物的价值判断一旦形成,我们就会努力捍卫它。这也预示着我们会把不同的情况用相同的方式来处理。就像萱萱的妈妈一样,她把自己在七八十年代形成的观念沿用至今,而没有想过,在过去那个年代,半年也吃不上一回鸡蛋,而今天顿顿大鱼大肉。我们的价值观一旦形成,我们的行为就会变得盲目和偏激。我们一定要明白,我们认为有价值有意义的事物,在别人那里不一定同样重要。
一个做模特的朋友身高一米八,一直以来她都为自己修长的美腿和高挑的身材感到自豪。身边的朋友也很羡慕她。可是最近她的身高却成了她的一大烦恼。她因为变换经纪公司,而搬进了公司附近的一所新公寓。看房子的时候她没太注意,搬进去后才发现房子的装修比例和自己的身高严重失调。每天一睁眼,她就开始为自己的身高造成的不便烦恼。
这间屋子的主人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六,所以当初装修房子时安装的镜子都很低,刚好适合房主的身高。而朋友站在镜子前只能照到自己的下巴,只有弯着腰才能看到自己的脸。那些镜子是固定在柜子上的,不能进行调整,而作为模特的她又需要经常在镜子前化妆试衣服。因此每次照镜子她都把自己弄得很累。这房子不只存在镜子装得低的问题,就连厨房的橱柜设计得也很低。她想做顿饭都需要使劲弯着腰才能把菜切了。
她一直以来认为的优势,在搬进这间屋子的瞬间变成了一种痛苦和弊端。这让她很受伤,她发现原来没有哪种“好”是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