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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毛泽东引兵井冈(2)

井冈山地处湘赣边界罗霄山脉中段,这里重峦叠嶂,森林茂密,许多地方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山势,进退攻守都极其有利。这里物产丰饶,盛产药材、山果、竹木、大豆、花生、南瓜等,井冈山上的茨坪、大小五井等地都有水田和村庄,周围各县农业经济可供部队筹措给养。而且,在大革命时期,这里深受洗礼,周边的湖南酃县和江西宁冈、遂川、永新四县,都建立了共产党的组织和开展了革命的群众运动,群众基础比较好。

正是考虑这些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毛泽东等决定在井冈山建立革命根据地,做“革命的山大王”。

(二)“鸿门宴”引出“群英会”

在工农革命军决定上山之际,井冈山上已有袁文才、王佐两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山大王”盘踞着,因而上山之路不乏跌宕起伏的精彩情节。

袁文才、王佐两部,各有一百五六十人、60支枪,王佐部驻在山上的茨坪和大小五井等处,袁文才部驻在井冈山北麓的宁冈茅坪,他们互为犄角,遥相呼应,出没在罗霄山脉中段的莽莽丛林之中。袁、王二人虽出身绿林,但不同程度地接受了大革命的洗礼。在共产党人龙超清、刘辉霄等人的启发下,袁文才的“马刀队”于1926年改编为宁冈县农民自卫军,袁任总指挥,并在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王佐同袁文才是拜把兄弟,也将所部改为遂川县农民自卫军。1927年7月,他们曾会同永新、永福、莲花的暴动队伍一度攻克永新县城,组成赣西农民自卫军,由王兴亚任总指挥,贺敏学、王佐、袁文才任副总指挥。这个情况,王兴亚后来在安源张家湾会议上曾向毛泽东讲述过,毛泽东在率领秋收起义队伍南下途中听江西省委提到“永新县有共产党的武装”即指此。自卫军占领永新县城20多天后,为避免国民党军队的夹攻,袁、王两部分别退回宁冈、遂川境内的井冈山。

毛泽东率领的工农革命军要在井冈山落脚,没有袁、王的允许是不可能的。当时,在如何对待袁、王问题上,革命队伍中存有异议。有人曾提议,解除他们的武装,把他们解决,他们那几十支枪,一包围缴械就完了。毛泽东不赞成这样的想法和做法,他说:“谈何容易,你们太狭隘了,度量太小啦。我们不能采取大鱼吃小鱼的吞并政策,三山五岳的朋友还多呢!历史上有哪个能把三山五岳的土匪消灭掉?三山五岳联合起来总是大队伍。”毛泽东更强调指出,不能只看到几十个人、几十杆枪的问题,这是个政策问题;对他们只能用文,不能用武,要积极地争取改造他们,使他们变成跟我们一道走的真正的革命武装。最后,毛泽东说服了持有这些想法的人。

而要说服、争取袁、王二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他们对工农革命军不甚了解,疑虑重重,担心被“火并”,担心地盘被“吃掉”。此间,袁文才曾致信毛泽东,婉拒了毛泽东等希望立足井冈山的要求,他在信中说:“敝地民贫山瘠,犹汪池难容巨鲸,片林不栖大鹏,贵军驰骋革命,应另择坦途。”

袁文才也派代表陈慕平出席上文提及的古城会议。针对工农革命军要建立井冈山根据地的问题,陈慕平提出:可以接济工农革命军一些给养,但请革命军“另择高山”。毛泽东向其宣传工农革命军的主张和意图,肯定了袁文才的革命精神,表示愿意和袁文才一起开展革命斗争。经过晓以大义、陈述利弊,加上龙超清等人的帮助,袁的代表被说服。

毛泽东在同陈慕平的谈话中获悉,袁文才最看重枪支。袁部有一百五六十人,只有60支枪。他便向前委提议,准备一下子送袁文才100支枪,将袁部全部武装起来。对于这个大胆设想,有人怀疑,有人反对。经过反复说服,才得以多数通过。

古城会议之后,毛泽东从绿林英雄重义气却又生性多疑的特点出发,委托宁冈县委书记龙超清作介绍,要单独会见袁文才。地点由袁文才选定,在古城和茅坪之间的大苍。大苍是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有十几户客籍山民在此居住,他们都是明末清初从福建迁徙而来的。

10月6日,毛泽东从古城至砻市,再由砻市经茶梓冲赶往会见地点,一行七人,共五匹马,有的穿大衣,有的穿长衫。毛泽东披了一件大衣。袁文才对毛泽东缺乏了解,不敢大意,便在大户林凤和家摆下“鸿门宴”,一面杀猪迎候毛泽东,一面预先在林家祠堂埋伏20多人,20多支枪,以防不测。随后,袁文才等到林家祠堂门口石桥上等候。袁文才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迎候,是因为石桥上视线开阔,如果毛带大队人马来,他就命令祠堂里的伏兵准备战斗。后来,袁文才见毛泽东只带了几个随从,立即迎了上去。伏兵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这样,毛泽东和袁文才等人在林家吊楼上边吃瓜子、花生、喝茶,边谈话。毛泽东首先向袁文才说明,他是由江西省委介绍来找他们的。谈话间,毛泽东纵论大革命失败后的形势,总结秋收起义经验教训,充分肯定了袁文才“劫富济贫”的革命性,赞扬他的斗争精神,同时也向袁文才说明工农革命军眼前的困难。

毛泽东对袁文才讲,听说南昌起义的部队南下广东,他准备去韶关,找贺龙、叶挺的部队,留下的部队就交给袁文才带。袁问毛,留下的是些什么人。毛说,有连长、营长,还有师长。袁说,这么多大人物,我一个初中生能带得下去?袁文才接着表示,你们既然来了,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伤员和部队的粮油我管,但钱宁冈有限,还需要到酃县、茶陵、遂川一带去打土豪。后来,袁文才也明白了,毛泽东早已看中了宁冈这个地方,想以此作为革命根据地。

毛、袁二人谈得十分投机。毛泽东在此吃了中饭,二人从上午10点谈到太阳快落山。毛泽东提出,要赠送袁部100支枪。这令袁文才十分意外,也十分感动,决定接济毛部100块大洋。他还答应:部队需要的粮食和在山上建立医院、留守处这些事都包在他身上,部队第二天就可以上山。袁文才还答应,要上山做王佐的工作。

就这样,一场杀机暗藏的“鸿门宴”,使双方尽释嫌隙,又引出了后来的“群英会”,各路英雄会聚井冈山。

10月7日,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分两路向茅坪进发,受到袁文才的热烈欢迎。毛泽东入住茅坪八角楼。当晚,经龙超清、袁文才介绍,毛泽东在八角楼会见了在茅坪一带坚持斗争的永新、莲花、宁冈三县共产党组织领导人,结识了贺敏学、刘真、王怀、刘作述、贺子珍、刘仁堪、刘霄辉、刘克犹等人。其中,有“永新一枝花”之称的贺子珍,后来与毛泽东结为革命伴侣。

于是,在宁冈县党组织和袁文才的协助下,工农革命军在茅坪象山庵建立后方留守处,由余贲民负责,把部分辎重和军需物资保留于此;在茅坪攀龙书院建立后方医院,将伤病员安置于此。这在中共党史上被称为“茅坪安家”。由此,这支秋收起义以来迭遭挫折、疲于奔命的队伍,终于放下了包袱,缓解了后顾之忧,开始轻装上阵。

随后,毛泽东率主力沿着湘赣边界在井冈山周围盘旋打游击,设法筹款解决部队给养,熟悉周边情况,扩大政治影响,以创造井冈山武装割据的基础。与此同时,还要探听南昌起义部队进入广东后的情势。

10月中旬,部队抵达湖南酃县水口村。在这里有两件事较有影响。

其一,此间,师长余洒渡、团长苏先俊不辞而别,脱离部队,被哨兵拦截后,毛泽东指示放行。这对毛泽东触动很大,在深思之后,遂决定在部队中建党。他指示各连党代表,挑选一些坚定的工农革命分子,秘密发展党员。在村里叶家祠堂楼上,毛泽东和各连党代表,主持6名新党员的入党宣誓仪式。仪式开始后,先由入党介绍人分别介绍了每个人的简历;接着毛泽东依次同6个新党员谈了话,询问了他们的入党意图及今后打算;随后毛泽东详细解释了入党誓词;最后,毛泽东庄严地举起右手,带领6名新党员宣誓:“牺牲个人,努力革命,阶级斗争,服从组织,严守秘密,永不叛党。”中共党史上将其称作“水口建党”。其二,在这里,毛泽东从报纸上得知南昌起义部队在广东失败的消息。这一消息彻底打消了毛泽东准备退往湘南的想法,更坚定了在罗霄山脉中段建立革命根据地的主张。

毛泽东还获悉湘军正从茶陵向水口方向扑来,便当机立断,派第一营的两个连,由党代表宛希先率领,往安仁、茶陵游击,扰乱来犯之敌的后方。他亲率三营、一营的一个连以及团部,折入江西遂川境内。

23日清晨,毛部遭遂川地主武装靖卫团袭击。因人地生疏、仓促迎战,三营与团部失却联络而辗转南下,后来同朱德率领的南昌起义余部会合。毛泽东率余众一直退到井冈山南麓的黄坳,收集失散人员40多人。队伍状况十分狼狈,情绪极其低落。为了鼓舞士气,毛泽东毅然站起来,精神抖擞地对大家说:“现在站队!我站第一名,请曾连长喊口令!”战士们立刻被感染,提着枪站起来,向排头看齐。队伍稍作整顿后,继续朝井冈山西面荆竹山方向前进。

王佐派侦探队长朱持柳前来荆竹山接应部队上山。当晚,毛泽东与朱持柳彻夜长谈。毛泽东不仅把自己的身世、共产党的宗旨和任务以及秋收起义以来率部艰难上山的情况一并相告,并从朱持柳那里了解到王佐由于多次上过民团的当,疑心很重,事事小心,处处警惕。

24日清晨,部队在荆竹山雷打石前集合,毛泽东进行动员讲话。他首先介绍道,这位朱持柳先生就是王佐派来的代表,专程来欢迎我们上井冈山的。他接着说:“今天我们就要上井冈山,要在那里建立根据地,大家要和山上的群众搞好关系,和王佐的部队搞好关系,做好群众工作。没有群众的支持,根据地是建立不起来的。”

他还针对有的战士刨食老百姓红薯、违反群众纪律等情况,提出三项纪律:第一,行动听指挥;第二,打土豪筹款要归公;第三,不拿老百姓一个红薯。这是人民军队最早的“三大纪律”。

当天,部队经双马石哨口,到达大井,受到王佐及其部众和群众的热烈欢迎。毛泽东在大井白屋会见了王佐,决定以70支枪相赠,王佐则以500担谷子和一些银子回赠。

27日,毛泽东率部进入茨坪。他与王佐彻夜长谈,召开调查会。在茨坪小住几天后,毛泽东率部于11月初回到井冈山北麓的茅坪,开始创建以宁冈为大本营的井冈山革命根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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