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黛见莫无云还是不说话,心里就有些突突的,不会是自己说话的语气太重伤了这孩子的心吧?
就在莫黛纠结着该如何打破这僵凝气氛时,莫无云忽然道:“妻主,你不是要洗澡么?池子里的水我已放好,虽然少了些,但还可以用,我现下便去将池水烧热。”说着,莫无云便走了出去,只留莫黛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半天才低声应道:“哦,好……”
莫黛忽然有些感动,她不过是晨间随意说的一句话,没想到莫无云就给记着了,真让她意外!莫黛此时并不知,莫无风就是因为要去挑水给她洗澡才不幸遭到莫如欺辱,若是知晓,莫黛此时便不是感动了,只会是愧疚。
待房内只剩下莫黛和莫无风两人时,莫黛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上前扯掉莫无风包裹住自己的破被子。
莫无风惊得愣住,下一秒又飞快去扯莫黛手里的破被子,莫黛自然不会放手,于是两方形成拉锯战,莫无风用力,莫黛更用力,只听“哧啦”一声,破被子从中间被撕裂。
莫无风和莫黛均愣了愣,紧接着,莫无风便突然跪倒在炕上冲莫黛不停地磕头,一边磕一边惶恐地哭道:“妻主对不起……妻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莫黛被莫无风磕头的举动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穿成的不是贫穷破落的莫大溪,而是某霸气干云的王爷或是公主。
“无风,你这是做什么?”莫黛一把扣住莫无风的肩膀,阻止他继续磕头,这习惯可不好,得改!
“我……我……该死……我把被子……扯烂了……”莫无风哭道,莫黛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莫无风这么大的男人,不,是少年。
“烂了就烂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莫黛甚为豪气地说道,见莫无风一脸的泪水,想着这时候应该是要替他擦泪吧,于是试探着掏出袖内的汗巾去帮莫无风擦泪,动作有些僵硬,但即便如此莫无风还是感觉她是温柔的,只是一想到自己被那莫如欺辱,这心里的委屈难受便直揪得他喘不过气来。
“妻,妻主……”莫无风才喊出口,便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揪扯着自己的胸口,就好似对自己无比厌恶一般,不时捶打着自己的身体。
“无风,你冷静点,冷静点!”莫黛捉住莫无风的手腕,好细,明明比她高小半个头,为何手腕还没有她的粗?这一个多月来他的饭都吃到哪儿去了?莫黛突然有些生气,明明两个小的都重了一些,为何莫无风却还是这般瘦?莫黛无法接受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却养不胖莫无风的事实。
“妻,妻主……我脏……好脏……”莫无风终于说出自己心里的苦水,他感觉自己身上被莫如摸过掐过的地方都好脏,他觉得恶心,觉得难受。
莫黛有些愣神,同时一身的鸡皮疙瘩蹿生,并非她对莫无风冷漠没有同情心,而是,在现代这样的说词原本只会从女人口中演绎,如今尊卑地位转换,伦理道德观念转换之后,男人说这句话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莫无风见莫黛直愣愣地看着他,便以为妻主一定也是在嫌弃他脏了,这么一想,他忽然跳下炕直朝墙上撞过去,幸好莫黛发现得及时,一把将他拽回来,有些生气地瞪着他,将之前莫无轻说过的话搬出来:“莫无风!你莫要再作践自己,你不心疼自己,爹可心疼着呢!你忍心让爹替你担心吗?居然想撞墙,胆子不小,既然有胆死,为何没胆活着?再者说,你若死了,那小羽怎么办?都是做爹的人了,做事之前多想想身边的人,成不?”
莫黛连骂带训的一番话听得莫无风愈发哭个不停,妻主嫌他脏了,他想死都不行,他到底该怎么办啊?
莫黛也头痛了,真想暴力一点,一手刀劈晕他了事,但又怕这样做会适得其反,万一半夜里这厮又醒了继续哭,届时她也会哭的。
“无风别哭了,你不脏,真的不脏,你又没有真的被那莫如得逞不是吗?”莫黛努力用言语开解他,其实她甚想说即便是真的被得逞了那也没什么,权当免费嫖了一回,但一想到莫如那身白花花的肉,啧,她也觉得恶心了。
“可她……摸了……”莫无风还在纠结着同一个问题。
莫黛有些不耐烦了,忽然就问他:“说吧,莫如摸你哪里了?不然,我来替你消消毒?”没错吧,前世的言情广播剧里都是这么台词的。
莫无风不清楚消毒是何意,只是妻主既然问了,他便该如实回答,于是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还指了指自己的脸,最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指完后,莫无风便眼泪汪汪地看着她,隔着泪光她都能见到里头盛满的恐惧和无望。
老天啊,大腿,胸口,脸,还有嘴唇?莫黛一瞬间便有些自掘坟墓的感觉。
已是四月中,一轮满月慢慢爬上夜空,银白月辉笼罩着整个莫家村,夜风阵阵,已然长出嫩叶的树冠在月影下飒飒摇曳着。
许韶林出了自家大门朝莫桂花家走去。家里的锅灶估摸着得后日才能用,这两日便还需继续叨扰莫桂花家,所幸他们家的米面鸡蛋什么的都还存在莫桂花家的西屋内,去做饭倒也方便。
“爹!我和你一起去做饭!”许韶林还未走到莫桂花家,莫无轻便已跟了上来。
“你怀着身孕呢,老实在家呆着就好!”许韶林看了他一眼,甚是不赞同。
“我不!”莫无轻有些赌气地说道,“省得莫大溪那个女人回头说我是个吃白食的!”
闻言,许韶林二话不说就提起拐杖要打莫无轻,莫无轻下意识地就抬起胳膊挡着自己头脸,而许韶林举起的拐杖又慢慢放下,叹了口气:“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任性不知好歹的东西?瞧你说的什么话,大溪啥时候说过你是吃白食的了?你啊,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莫无轻抿唇不说话,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刚才只是在迁怒莫大溪,但要他嘴上承认自己有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尤其是对象是莫大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