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周遭一片漆黑,远外有一个幽幽发着紫光的物体:奇怪的是它没有任何支托,就那样悬在半空。
我很怕黑,最终好奇战胜害怕,我还是壮着胆子走过去。
原来紫光是从一只精致的小盒子里发出来的。虽然首次目见,但非常熟悉:镂空檀木质地,镶边扣锁,手掌般大小——我几乎可以肯定,盒子里装着的是“天命圣石”!
黑暗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磕磕磕”金锁自动三扣,继而啪的微响盒底打开,又数声绷紧闹钟链条般的声音,最后咔一声,上盒盖自己开启。这情景我非常的熟络!
真正让我叹为观止的是:在锦盒盖开启后,紫光乍现,倾泻而出!由原来的幽幽微弱霎时变成耀眼的强紫光,中间的发光体在缓缓上升,离开盒子数寸时停下。这倒是我未曾预见的情景,原来这顽石是会发光的!
“格格!积点口德,别再出言不逊了!”如老人般苍老的声音从紫光团中传出!
“谁?!你是谁,你认识我?!”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发光的紫玉,“是你在跟我说话?”
“我叫‘天命圣石’,不叫顽石。”圣石再次发话,执拗地纠正我。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而且你还有天大的本领,只不过我未见识过罢了。我不出声,只在心中哼哼说。
“你知道就好,别忘了,你前世的灵感也是我赋予的。”圣石说。
“你知道我心中想什么?!”我明明没有出声。
“当然。”圣石在笑。
我心底惊骇得发毛!不,不是真的,我只是在做梦,我在写文而已。
“格格,别再逃避了,你是真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宛如一位严肃的长者在训话,“是你把我遗忘在枯歇的寒冬,要怪就怪你自己失职,你的性命、你原本的人生都随着你的失信而结束了!”
“不,不是这样的!”头在剧痛,我狂燥得几乎歇斯底里,“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一块顽石,凭什么掌控我的梦境,凭什么武断我的人生!”
“就凭你对我的失信!这就是你背弃诺言的后果!”圣石当仁不让。
“你胡说!我明明没有放弃,从来没有!我不过是迟了些时候!”我不服地争辩。
“那就是了。一切都晚了。”圣石一针见血的指出,让我顿挫跌地。
“不要——你让我回去,让我回去……”方才的理直气壮竟理亏的变为可怜兮兮地乞求语气。我慌了,真的慌了。
“唉。”圣石发出一声长叹,“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格格,你就认了吧。你没得选择了。”
透过泪水婆娑双眼,我看见紫光在飞快地旋转,紧接着竟盘出一束长长的光,直射向我眉心!
“啊——”一股灼热从眉心传开,渐渐模糊了我的意识……
脸上凉凉的,我伸手一擦:湿的。我哭了么?真是恨透了自己水瓶座的性格,有事没事大事小事就是爱流泪。
心下对刚才的梦境回忆一下,才鼓起勇气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间宽敞雅致的房间,古香古韵,青铜杯斛、琉璃与青花瓷的古玩、木制的雕刻台凳,本来是很赏心悦目的摆设,但我根本无心欣赏,只觉得满眼拔凉拔凉,一波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知秋,你终于醒了!”十分温柔好听的声音传入耳朵,一张好看得一塌糊涂的男子之脸在眼前扩大。
我不是……
我没有回应,也没有作动,只是茫然的睁着眼看着他:我十分钟爱的南宫无尘。
是的,钟爱,对一个闪亮登场的人物的钟爱;还有丝丝惊喜,从虚无到现实,走出故事,走出文字,见到真真切切活脱脱的一个人的惊喜。
但我不是叶知秋!
在遥远的二十一世纪,在得不到回应的那些年里,我有我现实中的眷恋——尽管那只是……何况,南宫无尘只是愧对叶知秋,并不是爱上她。也幸好是这样,不然我会被加多一条夺人所爱的罪名。
“知秋?”一只温暖的手抚上我的脸,为我拭去残留的泪水。
我眼角一热,泪竟然流得更汹了。所有的委屈与不甘尽情地发泄出来,把端木知秋这几年积攒的泪水全都倾倒出来。只是依然无声。
这……
想必南宫无尘对这样的端木知秋是相当无措。是的,像端木知秋那样骄傲的人又怎会轻易淌泪!
我是格格我是格格哦!我只是一抹来自异世的孤独的灵魂,寄居在端木知秋这副骄傲冷绝的躯体内而已。但这样荒谬绝伦之事,又怎能让心境清明的南宫无尘信服?!
“我知道你心里的难过与绝望,知秋,相信我,我会把事情处理好,你就安心休息,什么都别去想。答应我,好吗?”南宫无尘一脸真诚的望着我,等待我的应允。
再怎么好于我都是徒然!真想对他大吼。但最终没有这样做。
尽管他一脸平静,其内心的煎熬相信不是常人可以承受之重:靖南国的二皇子杀了北真国的太子——这是两个国家的大事,就算他赔上性命也未必能和平解决。
事实就是事实,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解释,这就是他要面对的棘手事。我们都很乱,虽然不是为同一件事,但他的心情、或者是“我”此刻应有的心情,我都能真切体会得到,毕竟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
还是先别告诉他那些玄幻的事。我噙着泪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南宫无尘有些安慰地笑笑,嘱咐宫婢照顾好我,走出门去,他要处理的事很多吧?
接下来,我该如何定位,如何继续这个本不是我的生命呢?再一次让端木知秋“死去”吗?一天前她是自闭气脉了结自己——我不会使她的武功。换其它方式的话,我怕痛。
不。
“格格,你就认了吧。你没有选择了。”顽石的话似还在耳畔。顽石!就是顽石一块!
我深呼吸一口气:格格不会死的,决不会!
拭干泪痕,我让待婢取来镜子;再用力吸口气,把镜子举至脸前——姿容秀丽,冷艳、脱俗:两天的折磨并不影响这副天生丽质的容颜。很美,当然也很陌生,镜中的惊愕眼神亦让我找不到一丝自己的影子。
她,她——她不正是日前梦中的悲情女子么!这到底是怎么一个安排与作弄!
但无论怎样,这副容貌,是唯一值得高兴的事吧?毕竟,再高明的整容师也整不出那样的效果与气质。放下镜子,不想再看,即使我平常也很欣赏美女。只不过,望着镜子里全然陌生的美丽面孔瞪眼睛并不是一件美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