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国,神仙山。
遇到平坦的路,席俊阳一行四人便扬鞭疾行。一路紧赶慢赶地,六月初六这天,他们已经到了距离万水国最近的一座山:神仙山。
“我们要爬山吗?”宝贝看着眼前的高山,问道。
“不用,我们从下面绕道大约需要一天时间。”席俊阳看了看天色已晚,附近没有皇家驿站。需要找到晚上落脚的地方才行。
“雷,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席俊阳对后面的侍卫说道。
“是!”雷应道,驱马向前。
一炷香的功夫,雷回来。
“前面有户人家!”
“走!”
宝贝和席俊阳同乘一骑,慢悠悠地晃到了一户草房前。里面透出昏黄的亮光。
“叩叩叩……”雷上前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男子,粗声问道:“何事?”
“我们赶路错过了客栈,可否借住一宿?”雷拱手行礼道。
男子打量了一行四人,正在犹豫!后面探出一个女子,“各位要借宿?”
“正是!”
“让他们住吧!”女子对男子轻声道。
男子看了看女子,侧身道:“各位请!”
席俊阳和宝贝一前一后进了房间。两名御前侍卫将马牵至屋边拴好,也进了屋子。
在昏黄中,席俊阳打量了下房间:一间卧房、一间侧房、一间厨房,这一行四人如何入住?
宝贝看了,心道:“这怎么住啊?”
“各位可曾用了晚餐?”女子问道。
“哦?”宝贝估计她家也没有什么吃的,“我们吃了!”可是肚子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咕咕出声了。
“呵呵呵……”女子笑道,“各位不必客气,稍坐,我去给各位弄些吃的来!”转身拉着男人进了厨房。
席俊阳眉头紧锁,民间还有如此困顿的人家!自己却不曾得知!一言不发地坐在桌边。
宝贝也是无语:这么多人投宿如此穷苦的人家,真是不好意思!
两侍卫站着。
桌子上摆上了三菜一汤:野兔肉丝、清炒野菜(不知名)、野蘑菇,野菜蛋汤;外加四个馒头。
“都是山里的东西!”女子有些羞涩道:“万望不要嫌弃。馒头少了些!”
“多有打扰!”席俊阳愧道。
宝贝的眼睛已经模糊了!不期然,那晶莹珠儿便簌簌而下!
看着宝贝没有动手,席俊阳目光停在她的脸上。“宝贝?”她哭了!席俊阳心下一疼。伸手去拭!
宝贝没有动,任他拭着。
“公子?”女子发现了宝贝异常,急忙问道:“公子为何?”
“你们吃吧!”宝贝对席俊阳轻声道:“我出去透透气!”
男子开口说道:“我家娘子已经做了,各位就不要推辞了!”
宝贝听了,收住脚步,复又坐下。拿起了一个馒头啃起来。
席俊阳和侍卫也各自取了一个馒头。
嘴里嚼着兔子肉,味道很好吃,宝贝的心里却是苦涩一片!
席俊阳也是食之无味!
“谢谢你们为我们做的晚餐!”宝贝从怀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女子道:“一点心意,请收下!”
女子看了看,没有伸手。男子道:“出门在外,与人方便是应该的。不必如此!”
“你们不收,我们如何心安?”宝贝坚持给他。
“收了你的银票,我们的生活就不平静了!”男子缓缓说道。
宝贝和席俊阳一怔!这是为何?
“如果你们想感谢我们,就早些安歇,明日好赶路!”男子没有解释,只是看着席俊阳说道:“里面的一张床,你们自行安排睡两个人,我一会弄些稻草再搭个地铺。”说完,男子出门了。
两名侍卫将男子搭好的稻草地铺,搬到了屋外。
男人和女人睡在厨房,那里暖和,不用被子。
躺在床上,宝贝毫无睡意!侧身看着宝贝的席俊阳,知道她没有睡。
“说说吧!”席俊阳轻声说道。
“你过过苦日子吗?”宝贝问。
“哪一种苦日子?”
“苦日子还有很多种吗?”宝贝看来,除了没钱的日子算是苦日子,还有什么苦日子?
“缺钱的苦日子我没有经历我,”席俊阳缓缓道:“我经历过每天提着脑袋生活的苦日子!”
宝贝愕然!坐起身,盯着黑暗中的他!
“没有钱,他们可以打猎、挖野菜,山上的东西足以让他们果腹。”席俊阳苦涩的声音,“而我,却不得不考虑是被人杀还是杀人!这些想杀我和我想杀的人,都是我的手足兄弟!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过没有钱的日子!”(唉,他不知道啊!肉身折磨丝毫不亚于精神折磨!要不怎么会有人因饥饿至极而吃人呢!)
那个每天不问世事,游山玩水,寄情书琴中的翩翩公子,毫无选择地卷入了一场血雨腥风中!如果,世间真的有如果,他希望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
“你杀了很多人吗?”
“很多!”
宝贝沉默不语。
“你一直觉得我很嗜杀,是吗?”
宝贝依旧不语。
“呵呵呵……”他自嘲地笑了。“我是个很无情的人吧?”
“无情和多情,一纸之隔!”宝贝突然说道。
“哦?”
“多情怎知无情苦,无情怎晓多情累!”宝贝喃喃道。
“好一个‘多情怎知无情苦,无情怎晓多情累’!”席俊阳道。
“宝贝!”
宝贝没有回应。
“宝贝!”
“睡吧!”鼻子里的声音。没有睡意,宝贝还是闭上了眼睛!……需要想的东西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