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的上方出现了明亮的光芒,借着这通道稍纵即逝的时刻,司徒萱已经安稳的站在禁地内,她的目光静静回转,望着遥远的天空,似乎那一瞬间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也似乎在这一刻更加坚定了什么。
禁地的美杜莎雕塑已经完全活了过来,石像雕刻的长发完全变成了响尾蛇的模样凶狠的朝她吐着信子,而那精细雕刻的头颅,嘴里却在吟唱着古老的字符,她们的嘴唇一张一合,眼睛却是闭着的,这是来自遥远地方的诅咒,它的意思是:化身成黑暗的魔鬼啊!请凝听我的召唤来到我的身边!毁灭、鲜血、战争将是润养你的骨血!堕落的黑暗之子将永生沦为你忠实的仆人!
诅咒还在继续,司徒萱的眼神是冷漠的,她缓缓张开双臂举向天空,目光也跟随着慢慢看向高空,在双手掌心之处渐次出现了一片红色的光芒,那光芒在掌心之中跳跃,膨胀着,越来越大,如一个巨大的球,燃烧着红紫色的火焰。
“毁灭吧!”
她低低的念了一声,忽然双手用力将那颗火球抛出去,如同流星般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炙热的火线。
“嘶嘶!”
响尾蛇周身散发出鬼魅的黑色光芒,如飞蛾扑火般吐着信子不断的扑上那颗火球,然而似乎于事无补,只听得一声声噼啪声响,火球中的响尾蛇化作了黑炭掉落在地面,化作一股黑烟完全消散。
吟唱开始变得猛烈,调子也被拨得愈发的高,尖细的声音刺耳而疯狂,火球也似乎开始减弱了它的攻势,被困在烈火中的头颅,头发已被烧成灰烬,然而那在火焰之中燃烧的头颅却依然发出激昂的吟唱。
“不杀死本体不会消失么?”
司徒萱冷冷的凝视着燃着大火的头颅,决定不再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她迈出了步伐,一步步走入烈火中,通往这栋建筑唯一的门。
“嘎吱!”
仿似知道了客人的拜访,陈旧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司徒萱没有一丝犹豫,一步之间跨进建筑内。
门哐的一声被重新关上,底层的大厅内响起孩子的笑声,但更像是在哭。
“拉斐尔!”司徒萱用力喊了一声,笑声忽然顿了顿,然而又开始变得凄厉。
“拉斐尔!我知道是你!”
四处都是回声,就像是四面八方都站着一个人,司徒萱根本分辨不出来声音的来源,她在原地缓缓的转着圈,不停的用声音来刺激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他的思绪。
她继续蛊惑:“拉斐尔,我是姐姐,你还记得是谁把你从棺材里救出来的么?”
笑声没有停止,却有着那几不可闻的瞬间空挡。
“找到你了!”
司徒萱忽然站定,目光静静的落向黑暗中一处,在她目光凝视过去的那一瞬,黑暗中的笑声却停了下来,孩子的声音有些气恼:“姐姐根本就没找到我……啊!你使诈!”
孩子的声音颇有不甘,司徒萱却伸出手拉出黑暗中的身影,他的身影几乎是透明的,浑身冒着白色的轻烟,是啊!她根本没有找出他,可如果不是那样她觉得自己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拉斐尔,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她看着他几乎随时会消失的影子,眼里竟涌出一股久违的怜悯之情,曾经的那个孩子受了那么多苦,被族人抛弃,被母亲钉入棺材,可又因为一丝不忍放过了濒临死亡的母亲。
不是原谅了么?
可为什么他的身上有她的气息。
“哼!”拉斐尔倔强的高昂着头颅,眼里是一片死亡之光,“我吃了她,为了变得强大,我吞噬了我的母亲,你一定觉得我很恶心!”
“不!”司徒萱忽然张开双臂抱住了他,轻轻抚摸着他随时会消失的头,“我并不讨厌,并不讨厌你啊!拉斐尔。”
拉斐尔怔了怔,眼中的倔强与冷漠开始变得慌乱,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低一声,“我还吞噬了魇魔。”
她的声音似是在安慰,“你并没有做错,他本来就该死。”
拉斐尔眼底肃然一惊,声音竟开始发抖,“我还咬了一口天使,她是……”
“那不重要,拉斐尔。”司徒萱打断他的话,平淡的眼眸中却忽然亮起了一片明亮的光芒,“我想,我找到了通往门的入口。”
拉斐尔目光惊骇,发出一声惊呼“啊!不!你不能……”
“可是拉斐尔,太迟了。”
司徒萱的目光一片冷冽,她的左手慢慢穿过他的身体,抓住了体内的那颗心,她低头凝着他那双充满死气的目光,轻轻的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浅浅的吻,“拉斐尔,原谅我把你从黑暗中拉出来,却又不得不将你再次送进黑暗之中,可是……”他涣散的双瞳里已经没有半丝生的气息,整个人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伸进身体的手忽然用力握紧,只听得一声咔擦声响,雪白的雕塑碎成了一片片,化作白色光点渐渐聚集在半空之上变成了一扇通往异世的门,“那不是你也所希望的么?”
门内的白色的光芒一点点的溢出来,将靠近的少女完全没入,然而,谁也没有发现,在门消失的瞬间,一道身影也跟着快速的跨入那扇门中。
“该死的禁地,这所学院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宁静的大厅外响起了一片咒骂,魔法师们拿着自己的专属法器在与响尾蛇做着拼死抵抗,然而,高空之上的黑暗中却站着一袭白衣,他的目光是宁静的,眼角也静静的拉开一丝笑意。
“萱萱,忽然想起那时的话了呢?”
大火、古老的黑巫术、禁忌之力的响尾蛇正在吞噬着来消减它们的人类,惨叫声连成片,却有一个身影如此镇定的站在半空,置身事外的低喃:“这世上有两种人不该救,一种是罪大恶极不该活下去的人,一种是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求死的人。”
所以,这一切与他似乎无关。
“真是个冷漠的天使!可是这样真的好么?”
黑暗之中又站着两个人影,一个银色的瞳孔脸色比雪还要白,一个金色大波浪长发张扬而妖媚的女子。
“加百列。”白衣静静喊出了这个名字。
“嘁!”银瞳男子发出一声冷笑,“迦南,请叫我缇奇。”
迦南露出淡淡笑意,“我倒是忘了,这么多年以来你也习惯了人类的名字。”
“哦不!”缇奇轻轻蹙着眉尾,“是血族!”
迦南没有说话,缇奇仿似找到了新的玩物,“看来学院高层一来,那个巫师少女就会顶不住了,不如我帮她一把,迦南,你觉得呢?”
缇奇缓缓的抬起右掌,手心之中紫色的水晶球如夜明珠般闪烁着幽冷的光芒,他的目光静静落在迦南脸上,直到迦南那置身事外的眼神再次出现,缇奇的眼里露出了一丝笑意,“既然这样,我就帮帮她吧。”
水晶球缓缓被推向地面,缇奇的脸上是平淡的,他轻描淡写的继续和空中的圣天使聊天,“你放任他进去,就不怕他成了司徒萱的拖油瓶?”
迦南出言提醒,“你别忘了他可是黑暗之王。”
缇奇淡淡奥了一声,随即,银色的瞳中变得一片恍惚,“忽然想看见第一次和我交手的他,真是毫不留情!”顿了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可是迦南,我很好奇,他重生之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么弱,我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他语气淡淡,“缇奇,这似乎与你无关。”
“好吧,作为圣战之后能站在对立之地唯一还可以拥有圣天使之名的你,我承认,你很不待见。”缇奇招了一个冷眼,很想在他那片逆鳞之上戳上一下,低声道:“难怪莉莉丝会变心。”
仿似在那一刻,迦南的心跟着顿了一下,他的目光转向缇奇,却没有任何一丝情绪。
变心?
可是他却觉得,那时的她根本就无心。
“米达伦,助我一臂之力吧,我会给你你永远也想不到的殊荣。”
心海之处,这句话记忆犹新。
曾经的她除了力量恐怕什么也看不上吧!
然而,他的无偿付出却让那个被神唯一宠爱的孩子学会了什么是心痛。
所以,夜摩,无论成功与失败,你都会是她唯一所真正在乎的那个人。
去吧!
为了不再让她受伤害,也为了找回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