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密林静静洒满神秘的古堡,而那落满古堡窗户的光却被厚重的帘子一一挡在了屋外,分明是日高天朗,古堡内却点着昏暗的壁灯,一盏接着一盏,从古堡的大厅一直延伸上去。
年轻的仆人缓缓走上了四楼的旋转梯,慢慢朝着尽头的那件屋子走去,分明每一步都走得那样缓,那样轻,但静谧的长廊上脚步声依然徐徐萦绕。
“小姐,该启程了!”他停在那扇门外,朝里轻轻喊,每一个字都说得那样惊慌失措,生怕说错了一个字。
然而,屋内久久没有一丝动静,另焰白一生的冷汗,他抬起的手指甚至不敢轻轻扣动门扉。
“焰白,小姐不喜欢别人揣摩她的心事,凡事都要有所谨慎,以免丢了性命。”昨夜,林忠的话差些另焰白打退堂鼓,看着林忠离开的方向,焰白紧张的吐出一口热气,扣紧的十指已满是汗珠。
他不能离开,离开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颤抖的指尖缓缓靠近门扉,然而,就在他准备敲门时,那扇紧闭的门骤然从屋里打开了。
司徒萱着一身黑色的罗裙豁然站在焰白的眼前,罗裙上绣了几只黑色的蝴蝶,曼陀罗华的花纹慢慢攀上她黑色的皮靴,她头上戴着一顶鹅羽帽,半透明的黑纱遮住了整张容颜。
她的出现恍若隔世般,神秘而虚幻,焰白痴痴的吐出后半个音符,“——姐”
“要做我的仆人,首先该学会如何交流。”黑纱内,司徒萱冷漠的眸子淡淡从焰白脸上扫过,继而走上了那条深深的廊子。
环绕伊海山脉的海域边停靠着一艘足以乘坐数万人的轮船,这一学年,似乎进入皇廷学院的学生特别的多,以至于司徒萱站在轮船下一眼便看见了站在甲板栏杆四周密密麻麻的学生。
皇廷学院是盟加麦缇国最著名的学院,甚至在维维利亚大陆也是屈指可数的贵族学院,凡进入学院的不是各国的皇亲贵族,便是拥有家产万贯之称的商人。
所谓进学院难,要从学院毕业更是难上加难。
“小姐,这艘巨轮被称为诺亚方舟,据说是九百年前圣战时,神留下来给人的礼物,让人类可以活下来。”林忠提着行李慢慢跟着司徒萱走上了诺亚方舟的阶梯。
宽敞的甲板上摆放了许多的桌椅,还有供贵族享受的娱乐设施,司徒萱边听着林忠的话,冷漠的目光也跟着一点点的变换着。
“萱萱,等我——”
然而随着她眸色的变幻,头脑中也有一种声音萦绕而上,久久盘旋不去。
九百年前,黑纱下的黑眸忽然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九百年了,竟然这么久了么?
九百年里,她一直在寻找,一直在等待,寻找着他的气息,等待着与他的重逢,然而,一年又一年,她就这样默默的等待了九百年。
原来,等一个人时,心里会这样的寂寞。
如果她等待着的九百年这样久,那么他呢?那个深爱着他,甘愿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等待的那数千年又是怎样熬过来的呢?
“夜摩,我一定会——”然而,司徒萱唇齿间的低吟,却被她不经意的一瞬间顷刻间打破。
司徒萱呆若木鸡,整个人仿似一座雕塑静静的屹立在海风徐徐的甲板上,风吹着她的黑色罗裙,将那片黑裙轻轻的托起,那一瞬,那被绣上的黑蝶仿似要随着这阵风翩然而去,寻找它的寄托。
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一阵猛烈的风,司徒萱帽檐上的黑纱就这样被轻易的吹走,惊愕失措的目光带着失而复得的复杂喜悦,她颇是慌张的扬起唇角,分明是想笑,然而黑瞳中却盈起了莹莹的泪花。
“夜——”她激动得话不成声。
“小姐。”站在远处的男子优雅的朝她走来,温柔的蓝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是你的面纱!”他朝她伸出手,那张黑色的面纱就这样静静托在他指间。
司徒萱惶然怔住,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以及那陌生而温柔的目光,陡然间生出一种无力的畏惧感。
是他,又不像是他!
“小姐,你怎么了?”
男子微微一愣,不知道司徒萱为何要这样看着他,分明是素昧蒙面,然而她看着他的眼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他微微眯了眯眼,还是猜不透她眼底的意思,索性将手中的黑纱递到了司徒萱的手心,再附上一句,“海上风大,可别再弄丢了。”
他转身离开,司徒萱心情复杂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响才从惊怕中回过神来,“等——”然而,她朝他的方向伸出手去时,目所及处,海风习习,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黑纱再次从指尖脱落,飞向远处,司徒萱傻傻的站在原地,惶恐的心如坐针毡,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