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骑一匹高头棕栗马,木头雕鞍,粗布鞯,缞麻缰绳钩铁环。战马奔腾,人也英勇顽强。
他蓑衣箬帽,身穿襌衣直裰紫襕袍,腰系麻绳,手拿渔夫捕猎时刺鲸斩鳄用的一头叉一头矛的工具,脚穿厚厚蒲草编织的草鞋,哪里像一个将领,主宰皇朝的丞相,俨如一老叟,耄耋晚年。
赤利兵马四面围城,皇城边缘敌人叫嚣猖獗,只是城墙上护城的策略坚韧良久,他们任其使尽招数也攻不上去,便采取皇城外对百姓烧杀虏掠,给皇城内的军队断绝粮草的策略,已企图迫使守城大军投降。这时,皇城外教堂的神父逃跑了,寺庙里和尚、尼姑有的叛国投敌,有的还俗做了逃难的灾民。只是,府门官员和黎民百姓躲的躲,逃的逃,拼死拼活地誓死不从赤利。
琳琅出城,他带领的兵马众多,兵分五路,一路是十一皇子带队,一路是十二皇子带队。还有一路是自己带队。还有五皇子、玉龙雪山行大将军各带一队实行多处搜索赤兵,四处明察暗访,遇赤兵就打,一队冲锋在前,然后四队合拢歼敌。
他的兵马首先查到的是东门的赤军。十皇子战死,全军覆没。赤敌正在调理生息,养精蓄锐,准备第二轮反攻皇城。
日夜坚守阵营的赤兵,忽见琳琅的兵马旌旗招展,清一色紫衣战服,青一色大刀长矛,浩浩荡荡地围笼来,还唱着当时实行的一种义勇军进行曲,好像不是来打仗,仿佛是在游行示威着什么,一副凯旋而归的样子。
对方出来迎战的是一员个头不高的中年将领,他骑一匹黑色的小骊驹,手拿一把三尖七棱,短、轻、薄、犀利小环刀。骊驹蔫头耷拉脑,可见人也不怎么样。
但见: 他身穿褐绿帛丝缕衣綷縩有声,脚穿一双木角神瓜鞋登镫。腰系一条白绫绖,可能是丧父带子。刚一入秋就手脚皴裂,脖子蛇皮。他的额头秃顶,脑后毛也发擀毡,冬寒尚早,一张长条狗皮围颈间。一张黔黑脸,一双定魂眼,若不是那身褐绿帛丝缕衣,谁都会以为他是阍们前捧钵要饭的家伙,不傻也癫痫。
双方阵营擂鼓咚咚咚响,都急于开战。
赤将首先纵马冲上前来,瞪起他那双经年不转的鬼魅阴魂眼,挥动他的那把三尖七棱,短、轻、薄、犀利小环刀。
琳琅急忙来迎招,钩辔环,纵马紧行一二里,回旋几十步,一头叉,一头矛,矛亮晃眼,叉利穿心。那个不傻也癫痫,钢刀用力,双腕按铁柄,这面咬住琳琅叉,随即又钳住琳琅刺来的掏心矛。这时就见琳琅反扑,只见叉、矛,日光下刷刷闪烁,不见人脸、五官。对方也是如此,黑色的小骊驹闷头用力,进可替步,退可累足,彷如壤天外人心弦扣,协助他主子的那把三尖七棱,短、轻、薄、犀利小环刀,和琳琅打了无数个回合不分胜负。
这时,天黑,夜暗,两家都不鸣金收兵,因为就算鸣金收兵也收不回来了,这两个人马就像两团火,你逐我追,我追你赶,一路打到了砂石堆积的浅滩前、没有树木的山圮上。直杀得怪风四起,飞沙走石。撼天落泪,有星星之雨。动地哭噱,河海卷起浪涛。直看得双方阵营里的兵卒将帅,张三忘记了张三的名,李四不知道李四自己是谁。这两个人就像獬豸盘旋,又如两只狻猊格斗。谁都不服谁欺负,谁都不任谁蹂躏。
这时,赤兵击鼓挥旌,直接冲杀过来。茫茫一片兵马,汹涌魄势如翻山倒海。琳琅见十皇子一队黑衣黑马黑人取东城不见一兵一卒一个人影,想必他和他的兵马尽失。于是,琳琅提矛一收身,鬐鬣一抖擞。马懂人性,马的后腿抬起时,人的前胸下附。赤将不知是计,调转他黑色的小骊驹闪身向外劈刀时,琳琅的一叉横刺斜矛顿出,瞬间就把这个鬼魅阴魂眼捅死马背上。
他的马也通人气,拖着个死尸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