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说话迟疑,因为他的身旁跪着的安澜在用肘轻轻地触碰她,示意她别多说话了,给才女节省点力气吧。
“说不清,就不要说。情这个隐约若见的东西,如烟,似雾,给人一辈子抓捕不住,又总是缠绕你,驱之不去,拥之而来,熬筋炼骨,给你哭,给你笑。所以,有些奸贼就利用情这东西迷惑了多少好人,当今男儿,又有多少人仕途金钱败落于情域里收拾不起。”
才女说。
这轻轻细语,是对自己,也是说给它人。她说完这几句话后,头一倾斜睡了过去。
地上跪着的两个人,看着她枯瘦的身体平躺榻上,发髻虽整,却夏季如初冬,厚衾不解寒,人有些含颌曲卧,割破的一只手腕垂落榻下,虽然血已经止住,却还是红梅侵雪浸透了包扎。
俩人再也矜持不住,嘴里叫着:“碧玉,碧玉。”相拥一起哭泣起来。
一见钟情,是晓花碧玉对仙鹤和鹰鸟。这是动物与人之间性灵的吸引,反应出一个人的心灵所向;对空中飞的与地上走的喜欢,同样可以鉴别洞测出一个人天份是否良善。她一见到仙鹤时她就说,我梦到的原来世界上是存在的。可见人的梦是岁月中不分白天黑夜、是神经深处的脑海储存、幻境与相遇中成就现实的一种感应——白日梦也有成真时,才女和安澜相识时,她就说:
“我等了你许多年,你才来!”
这不是梦话吧?溟濛中,是自己潜意识里的描绘、雕琢,期待中,那个自己涂抹成型的一幅画,画中人儿有一天出现了,活脱脱的,言语与睛眸相对,可以说,这不是天意就是奇缘!
此时,晓华碧玉不再说话了,她累了;她睡着了。
其实,她什么都懂。不懂?她睡着前怎么会看到两朵血淋淋的玫瑰?这是预感;是对自己和落雁的预感,这其中也包括安澜。
聪明的她已死来逼婚,只是她也想学一回世俗,来一次不惜性命的试探,成就一个故事的圆满。她知道,自己无法弥补这个终生的缺憾了。结果,两个明智的人儿,誓死拒绝赊来的爱。
三天后,才女启程归朝。这个朝真的就是一个巢,彷如有老雕把守,她这只被囚禁缧绁里的朱鹮没有权利随意进出,也就体现出,皇宫如冷宫,是人间的地狱,是霸权行使的屠宰场。人家要你三天回,你决不能超过四天。
这次回来,父母深深地知到了女儿的苦境,也无奈于这是天意吧!好好的一个女儿,冰清玉洁的,就被腐糜成爱不能爱,恨不能恨,活活的受宠与皇上。他们哪里知道啊,她若是真的被宠,她也就早就死定了,是自裁的死。父母很是迷惑了:
“女儿到底有没有接近皇上呢?她那性格,又怎么会屈服与他,抛弃安澜?”
矛盾中,二老水里捞鱼虾,已至女儿别家七年回来也不去迎接。
真是“相识相知本是缘,却奈何,皇命是天。万千情丝,终如庄周梦一场。候们尚且深似海,更何况,深宫一望。秋水望穿,多少誓言都消散。”
《长门怨二首》“天回北斗挂西楼,金屋无人萤火流。月光欲到长门殿,别作深宫一段愁。”
“桂殿长愁不记春,黄金四屋起秋尘。夜悬明镜青天上,独照长门宫里人。”
李白的这两一首诗词,若是早生千儿八百年的,碧玉的父母读到、理解,他们也就不会责怪女儿抛弃七皇子;也就会怜惜女儿,以至于女儿回来簇拥痛泣。
皇帝难违,御赐的半个月探亲时间,往返路途就是十二天,三天后,才女一行人回朝。
幸好,这次才女有准备没有让间谍小寅子来。许是皇帝也忽视了这点,或者他是有意没安排她没来吧?总之她没来,否则,才女自杀的原因传到皇帝耳朵里那还了得。她也愿意留下,舍不得她的情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