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安冣心急火燎,每天叨咕着“这阵可怎么破”这句话。他许久都没破下阵来,二皇子安樾和众臣、谋士,一时也都难住了。
九连环和奇门八卦阵,两个营垒盘踞点,点与点相连,阵与阵交接。那阵型,近看是人群,群如森林,树如柱。手握兵器,各个像夜叉,古刹里的怪佛,阴间来的魍魉,阎王殿里的鬼魅,民间的獬豸,麒麟。远远地望去,兵在皇城下,人在,城在。城与人对峙。人与人互动。只是,人会走动,城不会走动。人蜂也似地湮灭了皇城。城仍然矗立人之上,威严有力,威武雄壮,肃穆端庄。
战争让人死亡无数,皇城却不曾受到半点伤残。这是才女和安澜指挥智谋上护卫的好。城上旌旗招展,一个红色的君仁大旐雉堞谯楼上空飒飒迎风。城堞下的地面上,赤兵的大幡在兵营中,也猎猎生辉。
先是大皇子带兵破阵。破了七天七夜,人困马乏,赤兵依然如原样,处变不惊,战来战去,彷如纹丝未动。大皇子的兵马轮番上阵,吃喝睡补充。而赤兵坚守阵营固定如桩,七天七夜未吃未喝,依然精神旺盛,令人费解。
直到第八天,大皇子收兵,初步交战,是以失败告终。第九天,二皇子安樾带兵上阵。大皇子安冣带兵的一贯政策是出其不意地变换招数,超越赤营垒阵法的变换,越战越猛,越杀越眼红。直到后来,把自己搞累了,乏了,倦了。一部分兵卒成了手臂软得拿根木头都抬举不起来,胫骨僵硬,脊椎僵直,吃饭手都拿不住筷子。最后,安冣也深受内伤躺下了。
安冣躺下后,只有二皇子安樾自己带兵上阵。他上阵前,才女给他一个启示。才女说:“破阵之要领,不在破上,更不是在武术兵器上。他们布营,你也布营。他们排阵,你也排阵。胜敌之术,不是攻其人,而是攻其心——精神。”
二皇子长得不像大皇子人高马大的样子,他也不像他的三弟安楽,金萧战将,身穿红,绿、蓝,三原色战服,足穿雾霭追云靴,面容白嫩像水仙子,手拿金萧收蛇妖的样子。也不像他五弟脖子上什么都不挂,却也人称绰号亮牌大侠、倘然不凡,喜欢缄默不言。更不像他的九弟安廌,人称绰号卷毛兽,更不像他的十弟安虦,人称绰号烈性犬。总之,他哪个兄弟都不像,春光涤荡,秋蟾皎洁,银蛇玉龙微波。一双眼睛雪漫冬季,挞阔野。两眸含光,洞测晶莹,出万里,过江河,黑眸似蝶迷天地般拓鸿蒙。青丝凝莹纷披两肩双臂,瑾瑜匿瑕的冠冕上,皊潭里面嵌蓝月亮。一髻头顶却有一朱红透碧水晶做成的一盏灯,四周坠下数颗金豆萤火流星,高隆的鼻梁,像一座拱桥,气势奇隆,让一泪走千载,多少话语出自舌头却永远都够不着额头。龙王的大龙子在他面前羞涩。奇仙怪侠,天门八部朝纲,加上个玉帝,还有这个钦差,那个衙役,多少天子、天王,哪个晬容都不比他强。
那天,他根据才女的话,开始布局阵营。他布置完后,才女雉堞上一看他布局的阵营,即时就惊骇得眼目凝重,心有疑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