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喜字贴在窗棱上,红烛燃烧,点点红烛泪顺流直下,桌上摆放的檀香,几许烟雾渺渺升起,淡淡清香萦绕在屋内。
福雅端坐在大红婚床上,红儿、佟儿守立一旁。
龙连泽终是开口放过赵振尹,在她忍不住要掀开红盖头时。婚礼仪式继续,场面很快再次喧闹起来,就像赵振尹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赵振尹对她的情意,福雅不是不知道。从小他就总喜欢拉上自己跟别的小孩一起玩成亲的游戏,让自己当新娘,他永远是不变的新郎。那时她以为只是他小孩子的顽劣,喜欢看她不自在的僵在人群里。直到天哥失踪,他的行为言语越来越放肆露骨,她才知他是认真的。她极力躲着他,避着他。可娘亲去世,她避无可避,藏无可藏,他的逼婚,她只能逃。
他不是对她不好,相反,他对她相当好,只要是他有的或他喜欢的,他总会央求大人,给她备一份,不管那是不是她想要的或她喜欢的。他或许对人狠毒,却从不舍得伤她一分。他或许行为自我,却从不会太过违自己的意愿,除了这次逼婚。
她不是无情的人,也不是不感动,只是她的心已经住进了一个总是满面笑容,一个解她懂她,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赵天和。她的心真的很小很小,满满都是赵天和的身影,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事物,所以他的情她还不起,只有逃。
龙连泽在进府时说:听说笥山山崩无一人生还,可本王倒是听说有一人还没死。
在婚堂上他又说:笥山山崩时确实还有被救下来的人,王妃若想知道是谁就乖乖听话。
他派人调查过她,她知道。既然已了解过她的一切,他就应该知道她与天哥的婚约,就应该知道她离开清水镇的原因,也应该知道她心有所属。笥山山崩有人被救,他故意说给自己听,是想提醒自己他已经知道天哥的下落吗?自己的全全配合,他会在今晚告诉自己天哥的下落吗?
天哥,你到底在哪?
华灯初放,处处洋溢着喜气。祁王府已经摆了整整一天的喜宴还在继续,龙连泽假装酒力不敌,退了出来。众人也识趣的不敢多加阻难,更不敢说要去闹闹洞房,早上赵振尹满身是血的身影还残留在众人脑海。
离抱月楼越近,喜袍下的步伐越是有些急。他现在说不出什么心情,就是激动,迫切的想要看到那短短时间就让自己在心底不知描画了多少次身影。她现在终于是他的了,名正言顺的是他的了,在文武百官,全城百姓的见证下,她是他的了。不管她现在心里还有何想法,她已注定逃脱不掉。
急切的心在扫到暗处跪着的身影时,沉了下来。
“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犯错,早早就来此请罪了。”
“属下办事不力,自知该死,请主子责罚。”龙一低头,直接领罪。
“你的确该死,人都出府一个时辰,你却才发现,没有及时找到人也就算了,你还失踪一天。念及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本王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你在赵家动点手脚,托住赵振尹。可你,又是怎么让人在本王大婚行礼的时候放人进来闹场的?你是叫龙一吧?龙卫营第一的龙一吧?怎么本王瞧着路边的三脚猫都快比你有用些了。”龙一接连失职,让龙连泽震怒。
“属下该死。”
“除了这句,你就不想解释一下吗?”他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
“当晚属下出府追人,没有找到王妃,却发现王妃的丫鬟小桃。正要捉拿,不想有人从后出手暗算,属下大意中毒。解毒之后还来不及禀报,就接到王爷的命令。按令在赵家商铺制造事端,也不知赵振尹是怎么知道消息的。在城外属下布置的人都被他带的人缠住,小桃再次出现,属下出手擒拿,赵振尹趁机逃走。待追上时,他已进府。属下确实失职,甘愿领罚。”龙一叙述了大概,再次领罪。
龙连泽听到他的话,开口问道“小桃抓到了吗?”
“已经关在地牢。”
“自己到龙卫营领罚。”
龙连泽越过他,离开。龙一身形一动,遁入黑暗。
“王爷”
“你们都下去吧。”
推开门,龙连泽走进喜房。
“王爷。”
房内,站立一旁的红儿、佟儿屈身行礼。
“今晚不用你们侍候了,也下去吧。”
“是。”再一礼,二人离去。
深深凝视端坐床沿的女子,龙连泽迈步走进,拿起喜秤,轻轻挑开喜帕。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看着女子熟悉的容颜,胸口密密痒痒的酥麻感扩散开,弥散至全身。这一刻,他沉醉。
“你是不是知道天哥的下落?”
福雅看向龙连泽,等着想了一天的答案。
女子清淡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浇醒了他。
目光微闪,他没有回答她的问话,满脸温柔道“现在该喝交杯酒了,来”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向食桌。
龙连泽倒满两杯合卺酒,拿起一杯放进她手里。
“不用再演戏了。你说过会告诉我天哥的下落,现在请你实现承诺。”
放下手中的酒杯,福雅直视他,固执的要着答案。
就像没有看见她的不悦,龙连泽又拿起酒杯,放进她手里,一脸笑容“乖,听话先喝交杯酒,仪式还没有完。”
再次放下手里的酒杯,她坚持“你快点说天哥现在在哪?他怎么样了?”
他也再次拿起酒杯,放进她手里,还是一脸笑容“我们先喝酒。”
“我说了不用再演戏了,我不会喝的。”
他送,她推。
就在这推拒之中,酒杯滑落。
“啪”
碎片洒了一地,酒水浇了一身,浓浓酒香溢满安静的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