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再繁华的城市,到了深秋也抵御不住清零的侵袭,何况是这繁荣城市中难得一寻的棚户区。
已经有些清冷的晚风徐徐吹拂溃黄腐败的落叶,吹过大街拐角处,一个蹲伏地身影正在昏暗的路灯下瑟瑟抖动。
蓬头垢面,微弱的灯光照射下,依稀能够辨别,这是一个青年男子,男子衣衫褴褛,身上好些地方已经破烂不堪,像极从亚马逊丛林里刚刚逃出的生还者,透过他撕裂的衣衫,能够清晰看到沾满灰尘的皮肤,紧贴着已经转凉的空气。
由于长时间食物缺乏,又处于低温高耗能状态,男子的唇色已经泛白,但似乎内心深处的坚毅与挣扎,他依旧紧咬着牙关,默默承受着一切的冷漠与摧残。
犀利的眼神似乎与肉体脱离关联,任凭身体一度变得残若不堪,然而这一切,在旁人道来,他只不过是个落魄的小乞丐,像这种穷人家的孩子,用这种方式来混口饭吃地,数不胜数,哪怕在这种繁华的城市,依然屡见不鲜。甚至这些乞讨者们,都更愿意来到这种地方,而这里,相对那些贫民区来的收入,要多的多。
正巧这时,一个已经喝的烂醉西装革履、微微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从青年跟前经过,一阵风吹过,好似又带走一丝温度,青年忍不住蜷缩起双腿,两手索性环抱在腿上。
这一动作让这名过路的中年人惊了一头冷汗,“噢!”,感到角落里突然一阵黑影晃动,中年男子浑身一个激灵,刹那间酒醒了一多半,脸色几分沉重的盯着地上的身影。
走近几步,才发现原来是个乞丐,得知是虚惊一场,本来心里压抑着的火气开始不受控制的窜起,抬脚便打算踹在这小乞丐身上,然而脚抬到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忧郁的叹了口气后,又收了回去,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皮夹,从里面拈出几张红彤彤的钞票丢在青年面前。
他感受到面前的男人一系列动作,缓缓抬起头,眸子中有几分疑惑和警惕,张口说了一堆令人难以理解的话。
中年男子听着这个乞丐一样的青年没头没脑的说了几句,似乎是在跟他叙说着什么,但自己却一句都听不懂,不禁有些发愣,只能张嘴用一口流利的英文问道:“你不是华夏人?”毕竟英文是国际语言,这种情况下,应该是最有希望进行沟通的,但他实在想不通,一个老外怎么会来到这,而且沦落至此,一个要饭的老外总不会多此一举到华夏来行乞吧?难道是哪家公司倒闭了,原本的富二代没有了依靠,又没有什么生存能力,沦落到乞讨为生?
乞丐没有说话,但从他充满疑惑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听不懂英文。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刚要走开,这时,从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大叔,他在这儿整整一天了,我问他什么他都只会摇头,不然就说些难懂的傻话,根本拿他没办法呢!”
随着声音响起,视线中,一个身段玲珑娇俏的小女孩,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从巷子尽头的拐角处出现,慢慢向两人走过来。
女孩一身浅红樱花色棉质睡衣,披散着长长的头发,显然本就打算入睡了,一双乌黑圆润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地上的人,能看出里面的郁闷,精致的小脸下,嘴巴不满的嘟着,十分可人,倒是惹人喜爱。
随着女孩靠近,一股食物的清香越发浓郁地扑鼻而来,男子怔了怔,才瞅见女孩怀里正抱着一个比她的小脸还大几分的汤碗,低头一看之下,才几分恍然的笑吟吟道:“小朋友,这都凌晨两点多了,你还给他送鸡汤,嚯,这鸡汤可真香啊,是你做的吗?”
注意到面前这个大个子贪婪的大口吸气地动作,女孩马上抱紧怀里的大碗,不乐意道:“哦!大叔,你该不会要来抢我的肉肉吧?我告诉你哦,这是我费好大劲求着爷爷做的大餐,你可别想打它的注意!”,说着,小家伙伸出肉乎乎的小拳头在头顶比划了几下。
男子本来只是随便感叹了番,谁知这小家伙还认真起来了,见她这幅娇憨模样,不禁朗笑道:“哈哈,放心吧,叔叔可从来不抢小朋友的东西,好了,叔叔还有事要做,要先走了,你给他吃东西吧,记得快些回家,省的家里人担心。”
谁知小女孩却笑呵呵,满脸骄傲自信的回答:“不怕啦,我有爷爷保护哦,爷爷可是天下第一厉害呢!”
听着小女孩的话,男子也没当真,只当是小孩对长辈习以为常的崇拜而已,挥挥手离开。
等中年男子走远,小女孩这才小心翼翼的端着手里的汤碗走向从头到尾一直蹲在地上没吭声的青年男子,谨慎地迈着小小的步子,生怕一个不留神洒出那么一小滴汤汁。
“给!”,走到他面前,女孩把怀里的大碗干脆的向前一推,换上一脸的欢畅,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快喝掉吧,一会该凉了哦。”
蹲在地上的他怔了怔,透过双眼可以看到他的思绪辗转复杂,过了一小会,才僵硬的说了两个字:“鸡、汤。”
女孩一听,高兴的一拍手叫道:“啊呀,原来你会说话呀!”
见女孩兴奋的表情,他却只是挤出一丝淡笑,又摇了摇头。
女孩扁了扁嘴,索性直接把手上的汤碗塞给对方,示意赶紧吃掉。
感觉到手间的温热,他似乎挣扎了一会,但还是终于抵不住美食的诱惑,大口喝起来。
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更盛了,静静的看着对方,直到将空荡荡的瓷碗拿回手中,才高兴地问了一句:“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呀??”
“哦对了,爷爷说过,要问别人名字必须要先说自己的名字,不然可不礼貌呢,大哥哥,我叫关清,关心的关,清澈的清。”
一碗汤喝进肚子,虽然谈不上多饱,至少也补充了少部分能量,吁了口气,他的脸色才稍稍好转,只不过听到面前这个小瓷娃娃般精致可人的小女孩叽里呱啦的絮叨一大堆,却一点都听不懂,但他明白,混沌中,他脱离了空间的束缚,他其实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准确的说,他并非属于这个位面、这个时空!
女孩似乎也看出,这个大哥哥根本不明白自己所说的话,于是开始连说带比划的一边指着自己,一边娇声大喊自己的名字。
这样喊了七八遍,对方才终于有了回应,大哥哥似乎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然而开口说了一堆古怪的音符却又把女孩整懵了。
女孩仔细的聆听对方说的话,虽然听不懂,却硬是从那些古怪的声调里给人家找出了名字,“哦!原来你姓萧,萧…萧…萧逸尘!嘻嘻,那我就叫你萧大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