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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如何更体面地分手

这是钟霆绕着凯旋广场转的第二圈了,2月14日的人潮异常汹涌,除了街边那个站着一动不动的年轻男人,十来分钟过去人潮已经换过一波又一波,但鈡霆仍然没找到停车位。钟二小姐的夺命CALL还在响个不停,在第N段铃声唱歇后,鈡霆终于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个停车位,从车后座拿出玫瑰,顶着一张和画风极不相称的黑脸往餐厅走去。

而街边那个男人仍然站着一动不动。

钦和一直很有自信能顺利和美的过好这一生,从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认认真真剖析完被自己作死的前一生起。而重生后的这十来年他也确实在忘吃脑残片的前生经历中蜕变,努力勤奋,兢兢业业,实现了上辈子短暂的一生未曾实现的一半梦想,经济自由和时间自由中的前者。如今工作虽然忙碌,但事业尚算小有所成,在今天之前,感情生活也还算美满。

哦,月盈则亏的道理钦和懂,但他没想到现实会这么粗暴迎头盖脸的扇他一巴掌让他认清爱情中没有金手指,不平凡的经历也不能避免有眼无珠,不能避免狗血剧情。几天前钦和就在筹备今天,査小嘉今天要给人补课,9点才能到家。钦和请科室里的祖宗们吃了好几顿饭,连上了好几天班,才换来今天的白班,打算来凯旋广场买完对戒就回家筹备惊喜,他一直觉得自己上辈子太没担当,太被动,太不够体贴,才导致无情无爱的局面。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否则怎么能撞见这一幕,干脆利落地打破这段感情。

钦和在街边站了很久,维持着最初看见街对面査小嘉和他的“学生”拥吻的那一幕,微微仰着头,表情里有震惊、有难过、有释然。他在思考应该如何更体面地结束这一段感情。

假装没看见,再找个恰当的时间提出分手?

不,査小嘉让他觉得太肮脏,而且吃暗亏不应该是他的风格。

那么走进那家餐厅,往査小嘉脸上泼咖啡再告诉他结束了?

不,不,这太没风度,不应该是他的风格。

那么,就只好忍着恶心去祝他们幸福了。

*

*

钟大哥在给自称“可怜单身狗”的钟小妹献完玫瑰礼物,营造完节日气氛后,就习惯性地在钟小妹的絮絮叨叨中神游天外,与股票市场神交,并抽空发出“嗯”“啊”的回应。节日彪悍的满座率无限拉长了上菜的时间,也拉长了对钟大哥的魔音穿脑,直到钟小妹的絮叨戛然而止。钟大哥警觉地从神游中清醒,看见钟家的宝贝疙瘩微张着嘴,面色潮红,呆呆地目视自己的后方。

“噢,天呐,哥,快看,极品诱受!”

被钟小妹粗暴将脑袋扭转向后的鈡霆看见一个略为面善的年轻男人向自己这方向走来,他微微背着光,身姿挺拔,光照出柔和的阴影显示出他俊美的面容。但对直男来说并没什么吸引力,鈡霆略显无奈的拨下钟小妹的手,转回脑袋开始百无聊赖地吃着小菜。

出色的容颜总是引人注目,同钟小妹一样,钦和刚刚踏进餐厅开始,许多人就注意到了他的身影,包括査小嘉。而在他从门口走到査小嘉旁边短短的时间里,査小嘉就一直保持着惊愕、不知所措的表情。直到钦和忍着怒气和面上的表情,将手上的袋子不轻不重地扔到査小嘉面前的桌子上,才将他惊醒,他迅速换了个表情,对钦和笑着伸出手“钦和,你怎么在这里”

钦和微微侧身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査小嘉,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査小嘉眼中的慌乱一闪而逝,又强自镇定下来“呃,钦和,你今天不是上班吗?哦,不是,我们回去再说好吗?”恰到好处的委屈,挂在熟悉的脸上,却只让钦和觉得陌生。

不得不为査小嘉的演技点赞,如果不是看完了整个过程,钦和觉得也许自己根本不会联想到其他,可能还会自我检讨,觉得无理取闹不信任对方。想到此钦和不禁暗自苦笑,面上却不显,只微微笑看着他说“査小嘉,别装了,我都看见了”他想看看眼前这个人的出轨,究竟是因为另有所爱,还是和自己的感情根本从头到尾就是在演戏;想知道是因为经年累月的平淡和矛盾淡化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想在别处寻找刺激,还是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是没有感情的的渣。

査小嘉从没想过自己和钦和会有这么一天,或许应该说他一直对操控这段感情很有自信,但此刻他却有点忐忑,因为突然看不透眼前这个面带微笑的人,他把不准,钦和是真的有什么证据,还是这段时间自己太过放肆让他胡思乱想了。

査小嘉深深吸了口气,以以往对钦和的了解,对他笑了笑“别闹了,你能看见什么,我们回去再说吧”。

温和又包容的微笑让钦和有些恍惚,以往许多不对的直觉都因为看见了这样温和的笑容而烟消云散,现在却觉得很讽刺,原来出轨根本不是因为爱上别人,可能也从来没爱过自己,钦和突然笑起来“査小嘉,原来我在你眼里一直是一个****吗?”

无视査小嘉一脸的震惊,他握了握自己因为愤怒、难过而微微颤抖的手,又对査小嘉对面那个咬着嘴唇一脸难堪的男孩说道“你觉得你赢了吗?不管你怎样认为,但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看清这个人”

男孩同査小嘉一样,很有影帝潜质,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

钦和将桌上的礼盒往前推了推又说“刚刚在街对面其实你已经看见我了对吗?谢谢你的挑衅,这对戒指送给你俩,祝你们幸福。”

査小嘉闻言,不可置信地望向对面的男孩,因为愤怒,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钦和却没觉得有多少快意,只觉得很悲哀“査小嘉,希望你不会后悔”

“钦和……”査小嘉终于反应过来,似乎想说点什么挽回局面,却被打断。

“我这两天会在医院宿舍,你抽空去整理行李,后天我会回去换锁”丢下这句话,也没等两人反应,转身就离开了餐厅,后续的牵扯,他已经不再关心。

鈡霆所在的餐位,正好斜对着査小嘉的座位,钟小妹手撑着脸颊还在望着钦和离开的方向。鈡霆的座位背对着他们,没看见他们,但却听完了全程,莫名就想到发小说的“我们这样的比你们要难得多,要找到一个对的人很不容易,即使找到了还有家庭和舆论的压力。”

……

钦和挺直的脊背,在走进停车场的那一刹那就彻底垮了下来,他坐进车子里,只觉得整个人都很累,两辈子合起来一共活了三十多年,磨平了全身的棱角,但仍旧是搞不懂感情,一直以为上辈子的自己悲观消极又全身是刺才导致孤独的结局,可是这段感情自己真的已经尽了全力,难道这世界上真的就没有爱情,真的就只是多巴胺吗?可能这段感情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长期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突然崩溃,钦和觉得很沮丧,也很难过,懒懒地趴在车窗上,时间一分一秒从烟草的明灭中流逝。

*

*

心不在焉地伺候完恢复正常的钟二小姐,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严辞拒绝了钟二小姐后续的安排,鈡霆扯着妹子往停车场走去。缘分有时就是如此奇妙,鈡霆停车习惯车头朝外,而隔壁车位与他的车位正好错了半个车身,于是鈡霆走到车头时就看见自家小妹唠叨了一晚上的主角“瞎了眼了才会放掉这个极品诱受”的那个极品诱受,正把头靠在车窗上抽烟,地上丢了一堆烟头,发小的那句话又幽幽地在脑海中响起,对眼前这个男人莫名就生出一些怜惜。

鈡霆打开车门时,低声说了句“往里收一收,我车要出来”

钦和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了,猛不丁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来不及擦眼泪,倏地抬起头来,然后默默地丢了烟坐回车里,发动车子。

钦和走进餐厅时鈡霆的匆匆一瞥,只将钦和的外貌看了个大概,突然近距离的接触,虽然只是一瞬,却突然有些明白了自家小妹失态。干净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抬头的那瞬间在眼眶中将落未落的眼泪,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停了一拍,电光火石间鈡霆的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在驾车离开时下意识地看了眼钦和的车屁股,记下了车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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