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义县攻坚战中,我军有1100多名勇士将生命永远留在了这块土地上。朱瑞将军就是在这场战斗中牺牲的将领之一,他是在解放战争中牺牲在战场上的职务最高的我军将领。
朱瑞牺牲时的职务是东北军区炮兵司令员。中共中央得知朱瑞牺牲的消息后,曾专门发出唁电:“朱瑞同志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炮兵建设中,功勋卓著,今日牺牲,实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之巨大损失。”
朱瑞1905年出生于江苏省宿豫县龙河镇朱在兴村,12岁考入县立高等小学堂。1920年秋考入徐州培心中学,在这儿,他阅读了《新青年》、《孙文主义学报》等书,开始关心国家的前途和命运。1924年秋考入广东大学。
1925年12月,朱瑞像那个年代的许多激进的革命青年一样,从广州出发赴苏联中山大学学习,1927年秋进入莫斯科克拉辛炮兵军官学校学习,1928年加入苏联共产党,后转为中共党员。1929年7月,他完成了炮兵军官学校的学业后回国。
1932年初,朱瑞在上海中央工作两年后被派往中央苏区时,只有27岁,被委以红五军团政委的重任,1934年春在瑞金召开的“二苏大会”上,又当选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执行委员。1934年8月,中共为长征紧急展开各项部署,被誉为“文武兼备的红军指挥员”的朱瑞,被调至中央红军的主力——红一军团任政治部主任,他的副手是罗荣桓。
红军到达陕北后,朱瑞随红一军团参加过东征战役,以后还以红军代表的身份与东北军骑兵签订了抗日协定,并在1936年底至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前,担任过半年的红二方面军政治部主任。
全面抗战开始后,朱瑞被调离部队,任中共北方局军委书记,继而又任北方局驻太行区代表、北方局组织部长等职,主要从事与华北地方实力派的统战工作。1939年6月朱瑞被派往山东,担任八路军第一纵队的政委。不久,朱瑞又被任命为中共山东军政委员会书记,中共山东分局机关书记,统一领导山东党政军的各项工作。
1941年8月,山东分局统一为山东党、政、军、民的领导机关,由朱瑞任书记。1943年8月,朱瑞奉调返回延安,被安排进入中央党校一部参加整风学习,中央任命罗荣桓为山东分局书记。
在中共“七大”上,中央本拟任命朱瑞为军委副总参谋长,渴望再赴疆场的朱瑞却主动请缨,要求去干自己的老本行——炮兵,朱瑞的愿望获得了满足。1945年6月,朱瑞被中共中央任命为刚组建的我军第一所炮兵学校——延安炮校的代校长。从此,他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人民军队的炮兵建设事业中。日本投降后不久,朱瑞率延安炮校全体人员奔赴东北,准备受降,建立一支新型的人民炮兵。当炮校师生于1945年11月下旬到达沈阳时,情况发生了突然的变化。蒋介石在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下,正调兵遣将,大举向东北进攻,我军即将撤出沈阳,炮校无法招生开学;同时,日本关东军投降后留下的火炮装备已全部被苏联红军运回国内,从而使原来的计划完全落空。
鉴于东北的复杂形势,朱瑞果断地作出“分散干部,搜集武器,发展部队,建立家底”的决策。不到半年时间,在东起绥芬河,西到满洲里,南起长春,北至瑷珲的广大地域里,共收集各种火炮700余门、炮弹50多万发、坦克12辆、汽车23辆,以及大量的零配件和各种器材,为建立东北炮兵奠定了初步的物质基础。朱瑞利用这些家底,在较短的时间内组建起10个炮兵团、6个炮兵营和22个独立炮兵连。我军炮兵虽已初具规模,但力量分散,编制不统一,武器装备也不配套,甚至一个炮连就有好几种口径的火炮。这种状况如不迅速改变,势必影响部队的发展和战斗力的提高。
1946年12月,朱瑞建议军区对现有炮兵部队进行调整。朱瑞从东北战局的发展和需要出发,将现有的火炮、器材重点装备军区直属预备炮兵,同时把预备炮兵及军区山炮以下的全部火力和人员按建制分拨给各纵、师,建立队属炮兵。经过调整,军区建立了4个预备炮团,各纵队有野战炮团或营,各师有山炮营或连,既增强了各纵、师的独立作战能力,又使有限的炮火力量得到集中使用,大大提高了我军攻坚作战的能力。
为了使炮兵能够尽快适应战争的需要,朱瑞在组织调整的同时,还提出了“苦练一个月,保证打胜仗”的口号,在全军开展声势浩大的练兵运动。当时部队驻地分散,各团相距数百里,他风尘仆仆,往返巡视于各部队,检查督促训练情况。由于炮兵的迅速发展,需要的干部越来越多,朱瑞及时建议东北军区将延安炮校改名为东北军区炮校,立即开学招生,朱瑞任东北军政大学副校长兼东北军区炮校校长。
东北军区炮校在辽沈战役前共培养了2000多名干部,不仅充实了东北军区的炮兵干部,还为兄弟军区输送了几百名干部。
1946年10月,朱瑞任东北民主联军炮兵纵队司令员,1948年任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军区兼东北野战军炮兵司令员。
为了总结实战经验,朱瑞亲自到地方指挥作战,结合实践和自己的体会,提出了一系列适合部队实际的战术原则,如集中使用火力,快、准、猛,攻坚作战,步炮协同以直接瞄准、抵近射击等。朱瑞总结出来的这些战术原则,大大提高了炮兵的作战能力。
1947年夏季攻势中,东北军区在炮兵的有力配合下,横扫拉(法)吉(林),攻占梅河口,进取昌图,包围四平,歼敌8万余人,收复县城40多座。
1948年4月,在哈尔滨召开的第二次炮兵会议上,朱瑞根据东北军区1947年夏、秋、冬3季攻势的实践经验,进一步丰富了上述原则,从而使炮兵的战斗技术水平和指挥能力进入了一个逐步成熟的发展阶段,由原来只能配合步兵攻克敌人一个师设防的中等城市,发展到能支援步兵一举攻克十几个师多兵种合成防守的大城市,其中有些战术原则,直到今天在人民解放军的炮兵建设上仍有重大指导意义。
到1948年8月,东北军区已拥有各种火炮4700余门,在装备上已占优势,为即将到来的辽沈战役作了充分准备。
1948年7月,朱瑞参加了东北军区发动辽沈战役的准备工作。军区领导决定要他留在哈尔滨主持后方工作,但朱瑞坚持要去前线,他说:“抗日战争的最后两年我在后方,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解放东北的战役,我应该带着炮兵到前线去。”
义县战斗打响后,炮兵在进入阵地前,朱瑞带着负责主攻任务的几个团长到前沿察看阵地。1948年9月30日总攻前的一天,他又到各团作战前视察,仔细检查了各个火炮的射向和隐蔽情况,鼓励指战员为解放全东北立功。
10月1日,天还没亮,朱瑞匆匆赶到前线指挥部,检查炮兵火力的部署。这时炮纵副参谋长张志毅向他报告:“3时炮兵全部进入阵地完成射击准备,9时30分前一定会完成以打开突破口为主的炮火准备。”朱瑞点了点头。
9时30分,朱瑞下达了开炮的命令。担任正面射击任务的200多门大炮同时开火。经过一个半小时的炮火攻击,朱瑞从望远镜里看到义县的城头已经倒塌下来,正面的城墙也被炮火打开了30多米宽的口子。朱瑞对此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炮纵副参谋长张志毅说:“如果是打锦州,突破口还应该再大一点,也可以考虑多打开几处。”
随后,朱瑞果断地下令炮火延伸射击,敌军经营多年的城内工事随着炮弹爆炸的硝烟飞上了天。在炮火的掩护下,步兵发起了冲击。至15点20分,敌守军1万多人全部被歼。这次攻城中,东野炮兵第一次使用了从敌人手里缴获的美国榴弹炮。
朱瑞对于这种火炮的攻坚性能还不了解,高度的事业心和强烈的责任感驱使着他,战斗还没有完全结束,他就从指挥所出来,对一名警卫战士说:“走,到城头上再去看一看,最好量一量突破口有多宽,这样下一步攻打锦州心里就更有数了。”
这名警卫战士说:“还没有打扫战场,首长是不是先不要过去?”
“不要紧,我们也可以一同打扫战场嘛。”朱瑞说着便朝城头的突破口走去。当朱瑞走过一条小道、跨上一道土坎的时候,脚下突然踏响了地雷。
随着火光一闪,将军轰然倒地……身中几十处弹片的朱瑞再也没有醒过来,时年43岁。
10月3日,东野将朱瑞牺牲的经过向党中央作了报告,毛泽东闻讯后许久不语,悲恸不已。中共中央于当天就发回唁电,指出:“朱瑞同志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炮兵建设中功勋卓著,今日牺牲,实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之巨大损失。中央特致深切悼念,望转告全军,继续为革命战争的彻底胜利而奋斗,以纪念朱瑞同志永垂不朽。”同时,中央军委还批准将东北人民解放军炮兵学校命名为朱瑞炮兵学校。1948年10月6日,在哈尔滨车站举行的迎灵仪式非常隆重,在悲壮的《国际歌》乐曲声中,东北党政军领导同志向朱瑞同志的遗体致敬,运送朱瑞同志的灵车经过哈尔滨市区时,众多市民聚集在街道两旁肃立致哀。10月9日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和公祭仪式,东北行政委员会副主席高崇民宣读祭文,赞颂朱瑞光辉的一生。《东北日报》发表了伍修权写的悼念朱瑞的文章。后来,经伍修权同志修改,收入《怀念朱瑞》一书中。伍修权同志在文章中说:“也许再过十几年、几十年,有些人特别是年轻的后代们,会对朱瑞这个光辉的名字感到陌生,但是,在我的心上,在他的许多战友的心上,在日益强大的中国人民炮兵的艰难创业史和光荣战斗史上,以至在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史上,都将永远铭刻着这个闪闪发光的名字——朱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