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时,蓝写意感受到腿伤并没有好转,走路都扯着疼。晚上要怎么回家?蓝写意到电话亭给蓝雅墨打了个电话。蓝写意和舒少倾都没有手机,因为蓝雅墨和舒少倾一致认为手机会让他们分心。
电话里蓝雅墨在应酬,他们还用着车。蓝雅墨让她今晚坐舒少倾的车回家。蓝写意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她心里有点闷闷的,舒少倾一定会拒绝她的吧,秦恩熙跟她不顺路,所以她还是坐公车回去好了。
蓝写意一瘸一拐地走到校门口,她找出两块钱,准备去找公车站。
“喂。”蓝书意听到舒少倾的声音,她转头看到他,他又叫她喂。蓝写意皱了皱眉。
“还不快上来。”舒少倾一脸不耐烦。
蓝写意惊讶,“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坐你的车回去。”
“你以为我愿意载你,我妈打电话到班主任那里,警告我今晚不载你回去就停掉我一个月零花钱。”舒少倾接到电话的时候着实惊讶了,妈妈竟然对她那么上心,不稀通过班主任找到他。
蓝写意愣住了,蓝雅墨真是替她操碎了心。蓝写意转念想,既然有机会让他被扣零花钱,何乐而不为?她说:“那我偏不坐你的车回去,我去坐公车。”
舒少倾故意提高音量说:“你确定吗?这里没有直达的公车,下了车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过一段地下通道,那里可是什么人都有。听说前不久还在那里发现一具****尸体,对了,好像就是个女高中生。”
蓝写意全身汗毛竖了起来,她停住了脚步,底气不足地说:“你,你肯定是骗我的。”
舒少倾故意凑到她面前,用怪里怪气地语调说:“不信你可以去试试啊,刚好我今后就不用见到你这个讨厌鬼了。”说完他冲她做了一个鬼脸,蓝写意一个打了激灵。
舒少倾假装要走,蓝写意一把抓住他的后座,快速地坐了上去,说:“我,我改主意了。”
他的车后座真高,而且硬邦邦的铁块磕得她屁股生疼,她努力调整坐姿,好让自己感觉舒服一些。
舒少倾脸上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真笨,三言两语就被糊弄了。
刚刚放学的校门口喧闹嘈杂一泄如注,目之所及都被背着书包的学生填满。林城算是顶繁华的城市,巍峨楼群遍布。此时的林城正是夜生活的开始。喧闹的喇叭声,闪烁的霓虹灯,和路边摊上锲而不舍吆喝的小贩,都让林城保持着清醒状态,直到凌晨才真正沉睡。
蓝写意感觉有点凉意,她躲在他的背后,不让风吹到自己。他的书包丢在前面的车篮里,外套的拉链没有拉,被风吹得一路都往后飘,拉链头撞击某个部位的金属声一路都在响。
他不冷吗?蓝写意自己感觉凉凉的,她很有强迫症的想帮他把外套拉链拉上,她为了制止自己的这个想法,便一路都把目光投向别处,两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舒少倾猛地刹住了车,蓝写意的头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不偏不倚刚好打在脊骨上,两人都吃痛地叫了一声。反弹作用,她的身子又往后倾了一下,蓝写意本能地抓住他的腰,手上马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舒少倾的身子僵了一下,蓝写意赶紧放开了手,空气中有一丝尴尬。蓝写意嘟囔道:“什么破技术。”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传进了他的耳朵。舒少倾哼了一声,“嫌弃就别坐。”
“只怕我真的不坐某人要求着我坐呢。”蓝写意慢悠悠地说,存心气他。
舒少倾气结,但是为了零花钱,他忍。蓝写意看到他挂着怒容的脸,小算盘得逞了,异常的开心。
家里离学校也并不算远,骑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她回到家以后,蓝雅墨和舒腾永也已经回来了。蓝写意一瘸一拐地走进客厅,她看着蓝写意的伤口骇人地大呼小叫。
蓝写意觉得蓝雅墨就是喜欢大惊小怪,蓝写意得出这个结论是有根据的,因为第二天她们就来到了市人民医院。
蓝写意一再坚持不需要小题大做,蓝雅墨都不为所动。最后蓝写意只好乖乖听话,被蓝雅墨陪着来了医院。
每次走进医院,蓝写意都会感到莫名的压抑。到处都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咸咸的,还有些呛鼻子。
爸爸住院的时候她常常闻到的就是这种味道。这里的每个人都带着让人烦躁的情绪,感染着蓝写意,让她也变得心情沉闷。医生戴着口罩,看不到他们的神情,但是并不妨碍蓝写意感受到他们的冷淡、懈怠、不耐烦。
爸爸住院时,每次护士换药水总是粗鲁地把针头扎进爸爸细微的血管里,找不到血管的时候总是用力拍打,直到把爸爸的手都拍得发紫。蓝写意看得心疼,但是却不敢说话,因为换来的只会是更加粗鲁的对待。
蓝雅墨认识这家医院的院长,她一个电话打过去,她们便免了排队挂号,一路绿色通道进了主任医生的就诊室。那医生知道她们的特殊身份,一脸谄媚地堆着笑。蓝写意感受到了权利的作用。
她的腿伤并不算严重,只需要做好消毒清洁工作,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碰水,不要用力,再配合外敷淡疤痕的药膏,不出半个月就能痊愈。
蓝雅墨又替她张罗着结账拿药,蓝写意要跟她一起去,却被她硬生生的阻止了。蓝写意坐在一楼的大厅里,凳子冷冰冰,就像这里的环境一样。
排队结账的人很多,蓝雅墨在队尾踮着脚向前望去。蓝写意突然觉得她像是在奋力保护自己幼崽的老母鸡,小心翼翼地要把自己保护在她的羽翼下,她心里慢慢涌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一点一点,慢慢地蔓延开来,直到让她的整个心都暖融融的。
一个身影蓦地闯进蓝写意的视线里,肖均磊,这个名字骤然蹦了出来。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皮衣外套,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显得特别挺拔。
他手里拿着结账单,低着头认真地看着上面列出的药品名称,那么专注,没有感受到来自蓝写意的注目。
他走过她身旁的时候,蓝写意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清香。
“Hi。”蓝写意跟他打招呼,因为不习惯对他直呼其名,只是含糊地hi了一声。跟班上不熟的同学遇见,彼此总是轻轻地说一声hi,然后便没有了其他语言。他跟她也就是这种关系吧。
肖均磊抬头看到了蓝写意,是她。他看到了她腿上新包扎的纱布,皱了皱眉说:“伤口恶化了吗?”
“没有。”蓝写意摇了摇头,“是我姑姑,她喜欢小题大做。”她不想让他觉得事情很严重,而且事情本来就不严重。
“如果有什么问题记得告诉我。”肖均磊温柔的语气,让蓝写意有点局促。蓝写意看到他手上的收费单,脱口而出:“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问完了之后才发觉这个问题太私人,她有些后悔了起来。果然,肖均磊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顿了顿。蓝写意赶紧说:“我就是随口问问。”
肖均磊反倒笑了笑,说:“我没事,是我家人生病了。”
蓝写意礼貌地说:“一切都会好的。”
肖均磊报以温柔的笑。
蓝写意觉得,那也许是她看到过的最温柔的笑了吧,那抹笑总是给人一股安定、温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