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所有的童话故事中,凡是有着特殊经历的主角都有一个特殊的出身,而这种特殊出身又几乎具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没有父母。这也许是为了从根本上否定父母的早期教育对儿童成长的正面影响力,人来自自然,也应当自然而然的成长,上帝是人生的第一个教师,父母是什么?无论怎样的以身师表装模作样,父母对于孩子来说都是魔鬼。因此,在文学作品中,凡是要塑造一个英雄,都先让他成为孤儿,以免追根溯源时归功于或归罪于父母。
杰西娅也是这样的一个主角,因此从出生起就不幸地落入了这样的俗套之中,她的父母是谁她从不知道,她只知道上帝和替上帝照顾她的老嫲嫲。她是在教会里长大的,先会唱诗后会说话,先会演奏管风琴,之后就会了所有的乐器,她无师自通,触类旁通,因为和上帝心灵相通而一通百通,这不是用聪明与智慧所能够解释的,也不是聪明与智慧所能达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上帝没有教她怎样恋爱,可是上帝又教过谁呢?在这个问题上他老人家是留了一个小心眼的,他什么都肯教给人类,就是不肯告诉人类恋爱秘诀,这是上帝独有的,至关重要的。当然上帝自有上帝的道理,他说秘诀很简单,用起来特复杂,磨难是必经程序,经过磨难后还爱着的才叫爱情,其他的可归类到****、占有、游戏、酗酒、聊以自慰等之列。
杰西娅学不会这门课,就如同她不用学就会的音乐一样,她喜欢音乐是因为音乐太美了,她喜欢所有美的东西就像喜欢音乐一样。她要得到真正的爱情,是因为爱情的童话太美了,她读过太多的美丽的童话爱情,可是有一个重要的问题童话中疏漏了,或者说回避了,当她在现实中遇到了爱情的时候,这个问题首先出现了,可是所有的书中几乎都是写到“经过了爱情的磨难之后,他们幸福的结婚了。”就结尾了。结束了,心里难受的就像跳进了一只乱抓的小猫似的想知道接下去的故事也没有用,就是没有文字了。爱情的磨难就是在各种各样被迫分开的考验面前心中始终想着一个人,而在一起不分开了又怎么做,找不到遵循的规则。当她的初恋把她像小鸟似的一下子抓进手心里的时候,她的爱情童话公式不管用了,她逃脱不出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爱情溺水了,她几乎被水呛死,当她挣扎着浮出水面时,没有找到爱情却抱出了一个孩子,她要潜入水中去寻找爱情,可是孩子的生命因幼小而脆弱,需要她的哺育和照顾,她没有做过新娘和妻子,全心全意地做起了母亲。但是她一刻也没有放弃,她确信这是爱情的磨难,请上帝见证,她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经过磨难的爱情。
在亲人般的真情的热烈簇拥下,杰西娅来到了自己的新家,120平米的居室按照功能分成几块,已经收拾的干净整洁,连水果点心都新鲜地摆放在茶几上,窗台上一大瓶鲜花喜洋洋地散发着新居的欢乐,谷团长用花腔女高音说:“欢迎主人回家。小宝贝,来,下来,到家了,看看你的新家,喜不喜欢?”蓝多儿欢叫着“喜欢,喜欢。”拉着田爵的手去参观各个房间了。
谷团长对杰西娅说:“比起你在国外的别墅实在太简陋了,需要什么再不断增加,有什么要求随时找我,我会努力让你过得没有烦恼。”她说着拉过在机场举招牌的姑娘说:“这是小青,唐小青,17岁,来自唐山,是专门招来为你服务的小保姆。帮助你做家务带孩子,吃住都在这里,这个房间就是她收拾的,你喜欢吗?”
“谢谢上帝,喜欢,喜欢,您想得太周到了,十分的感谢。”杰西娅又划了一个十字。
“你们先休息一下,洗个澡,换换衣服,晚上5点钟我准时过来接你们,团里设宴为你接风,去全聚德吃北京烤鸭。爵儿,走吧,我们回家。”她冲着屋子里面喊着,爵儿拉着蓝多儿喜气洋洋地出来了,妈妈就像对待小孩子似的嗔怪地瞅了一眼儿子,母爱之情溢于言表,她说:“瞧我们的大画家高兴的,就像回到了童年,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晚餐时给你奖励,可以多喝三杯酒。蓝多儿,和叔叔再见。”馨茵说着向小女孩招招手,准备离开。
“不,我不让爸爸走。”蓝多儿又叫了起来。
馨茵停下脚步,好奇地回过头来看着儿子,笑着问:“我没有听错吧?”
“当然。”儿子坦然地说。
“为什么?”
田爵也学着杰西娅的样子耸了耸肩,笑着说:“在她的语言中,爸爸就是叔叔,一个概念。”
“哦,是这样,那好吧,蓝多儿听话,和爸爸亲一下,晚上再见。来,和外婆也亲一下。”谷团长的领导威严具有软中带硬的震慑力,小姑娘体会到了,她乖乖地各亲了一下,挥着小手就是不说“再见”。
“姐姐,你们先进屋吃点水果和点心,我马上就放洗澡水。”房门刚一关上,小青立即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进行第一项工作。
杰西娅微笑着服从了。
馨茵定下了全聚德最豪华的一间大包房,女子爱乐的指挥、第一首席、首席、中央乐团的指挥、第一首席、首席、加上田爵、杰西娅、蓝多儿共十人。
馨茵带着杰西娅母女俩进来的之前,包房里美色如锦,进来之后,锦上添花,世界的美人好像约好了要躲在这里共度良宵似的。馨茵为大家做介绍后各就各位,蓝多儿的座位理所应当地放在了贵宾的位子上,就是馨茵和杰西娅的中间。
酒宴在中国习俗的固有模式中进行,除了祝酒词会带有与就餐者相关的一些色彩之外,其他都是程式化的俗套,不会有更多的出格离奇,作为中国最高艺术团体也差不太多,所不同的或许多一点自以为是的浪漫,因为美人加美酒的原因。今天的美人是乐团中的顶极,然而却失去了往日的自信,也许是画家的定则起的作用:蓝色是黑色中的闪耀。黑色再美,也是不能作为星光出现的,蓝眼睛映在每一个黑色的瞳仁中都显得那么刺目,意料之外的人们一下子适应不了这种强烈的刺激,气氛一开始有些僵硬。
中央乐团的三位先生适时地发挥了作用,但是外人不会相信,这些艺术家名流奏得一手美妙的音乐,却并不能说出同样协调美丽的语言,或许和矽肺一样也是一种职业病,唱比说多,逐渐的就由音乐特质取代了语言功能。
田爵往日以幽默机智、无拘无束而扬名于这个小群体,又加上是团长的公子,大家难免几分巴结的俗气,所以便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画家。
“风流倜傥的画爵亲自去美丽的多瑙河捧回了一对如此高贵的蓝色珍珠,您是有功之臣,给我们说点什么吧。”女指挥说。
田爵似乎也有点拘束,馨茵说:“爵儿,你和紫裳一起给杰西娅敬酒,哦,杰西娅,我来介绍一下,紫裳和你一样,她是爱乐的首席小提琴,”杰西娅点点头,笑着说:“您刚才介绍过了。”“不,我没有介绍完全,”馨茵接着说,“她还是我的儿媳妇,爵儿的妻子。”
紫裳和杰西娅同时站起身,同时伸过手去,她们热情的如同亲姐妹重逢,杰西娅大睁着她的金蓝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紫裳,连声说:“wonderfull,wonderfull。”她的清朗与透彻把宴会上的拘谨一扫而光。
紫裳为了进一步表达自己的真诚与亲近,她与杰西娅干杯之后,又自斟一杯,来到小姑娘身边,为蓝多儿倒了一杯雪碧,甜甜地说:“漂亮的小多儿,和阿姨干一杯,明天到阿姨家里玩,好吗?”
蓝多儿嘟起小嘴,从左到右地看了紫裳和田爵一眼,她举起雪碧,像“邓波儿”似的习惯地皱着小眉头,说:“您和叔叔是一个家吗?”
大家愣了一下后全都惊喜地笑了,因为小姑娘聪明的语调和悦耳的声音。
田爵没有笑,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一直没敢站起来张罗敬酒,很大程度上就怕蓝多儿概念的混淆而导致大家的玩笑和误会甚至于猜疑,以免因此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这个小精灵,她怎么自己改过来了呢?并且还是这样的一个让人疼爱的小表情,田爵的心中有些怪怪的,本来是怕她叫“爸爸”,而改叫叔叔了他又大大地觉得失落,好像真的丢失了亲生女儿似的。
“是的,我和叔叔、外婆一个家,还有你和妈妈,我们都是一个家,好吗?”紫裳学着小姑娘的口气说。
“那好吧,只好这样了,我的家里只有我和妈妈,来吧,干杯。”说完她像小大人似的礼貌地咧着小嘴笑了那么一下,逗得大家更乐了。宴会自然的以小多儿为轴心掀起了高潮。
田爵心里越发的不好受了,他疼爱这个小女孩就像,像自己的女儿,而他自己没有孩子,可是就是自己女儿的滋味,一路上她躺在他的怀里睡觉,赖在他的怀中撒娇,那种父女一样的温馨感是醉人的,他留恋那种陶醉,可是他知道这并不属于他。
宴会在酒精的作用下兴奋起来,不再拘束,秩序混乱了,各自成对有说有笑了,馨茵和杰西娅在低声说着什么,紫裳还在和蓝多儿过家家,田爵则对着男指挥心不在焉地听着,渐渐地,声音在变小,出现了静场。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馨茵和杰西娅,馨茵抬起头来,刚要说话,只听清清亮亮的一声老北京的吆喝,一个胖胖的大师傅端着一只满身红光的北京烤鸭小趋着京戏的碎步上来了,他要现场表演片鸭技术。
烤鸭吃得蓝多儿心满意足,田爵在旁边帮助她卷薄饼,这个小家伙的胃口真好,大家看着她吃比自己吃还舒服,这就叫做秀色可餐。馨茵则照顾杰西娅,她也边吃边惊讶着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赞叹着“中国真好”。
“北京好吃的东西多着哪,只要你喜欢,我们大家轮流坐庄,让你吃个遍,反正你也不走了。”馨茵颇有自豪感地说。
“不走了?为什么?”田爵吃惊地问。
馨茵迟疑了一下,然后像在主持开大会似的,两手向前伸开,做了个“肃静”的动作,大家静下来的时候,她一脸的“书记”表情,好像要传达中央文件似的,“会场”的气氛犹如交响乐指挥举起右手的剧场瞬间,馨茵把两手指交叉,下巴放在拳起的手指背上,开始了她“书归正传”的一番讲话:
“同志们,我征得了杰西娅的同意,想给大家讲讲她的故事。”她转向杰西娅问,“可以吗?”杰西娅点了点头,馨茵得到了她的再次确认后继续说,“是这样。杰西娅是在丹麦的一个孤儿院长大的,是维也纳女子爱乐交响乐团的小提琴首席,才貌双全,世界级名人,从今天起,她要和我们在一起工作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其原因是为了爱情。杰西娅的爱人是一个中国人,她们相处了很短的时间,短到没有半年,他就消失了,杰西娅怀孕后,四处寻找他,两个月之后从报道中得知说他在多瑙河游泳时溺水而亡,她只是知道他叫马克,北京人,其他的全都不知道,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留下,杰西娅发誓要忠实于自己一生只有一次的爱情,她生下了女儿,学会了汉语并教会了女儿,然后就做出了这么个决定,带女儿到中国来认祖归宗。”馨茵停顿了一下,“我尽量说的平淡,可是这个故事的分量的确太沉重了,我们敬重她对爱情的执着,可是她的上帝把她教育的过于单纯,这段虚无飘渺的爱情可能会害了她一生的幸福,但愿不要毁了她的才华,今晚在座的都是我们两个乐团的精英人物,尤其先生们,这也是我请你们过来和杰西娅认识的醉翁之意,我希望大家把她作为我们的亲人相待,无论她在北京待的时间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我们都有责任帮助她,让她在中国,在北京重新找到真正的爱情和幸福,这也算是党交给我们的任务吧。”
馨茵结束了她的讲话,没有掌声,也没有议论,大家的喉头都产生了被鱼刺卡住的感觉,痒痒的,咳不出咽不下,杰西娅的听力水平对付大段的汉语讲话还不过关,但也听明白了,面对大家的怜惜之情,她一时语塞,只好耸了耸肩。
蓝多儿在大人说话的时候一直忙着吃自己盘子里的东西,这个小宝贝看来十分的喜欢吃中国菜,或许因为不会使用筷子,杰西娅专门为自己和女儿准备了两把精致的银叉子,蓝多儿胖胖的小手紧紧地握着晶亮的银叉,认认真真地往她的小嘴里送着食物,根本不用妈妈操心,吃到满意时就高兴地摇摇满头的黑色卷发开心地笑笑,嘴角的两个小酒窝也跟着灿烂地闪烁着,这种超乎现实的美让每个人的心头都在刺痛,善良的紫裳使劲的吸气才忍住了泪水,田爵呢,只见他突然站起身,把蓝多儿从座椅中拉出来,二话没说就走出了包房。
蓝多儿乖乖地跟着他,小手还紧紧地握着银叉。
大家纷纷地做了一个简单的表态,虽然一时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内容,但是就其态度来说还是十分诚恳的,中国人嘛,尤其北京人,虽然不信上帝,但是爱邻居还是蛮热心的。
紫裳坐在杰西娅的身边,她为自己和杰西娅斟了两杯红酒,喝过之后,她的漂亮清秀的脸蛋像酒一样的红,弯弯的眼睛像酒一样的水亮,她用酒镇静了自己颤动的声音,她说:“杰西娅,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亲姐妹,蓝多儿就是我们的亲女儿,在这里,你会得到最真的爱,最好的照顾,最深的祝福。”杰西娅感动的站起来,两个漂亮的首席提琴家拥抱在一起,大家鼓起掌来,气氛重新高涨,快乐女神再次降临。
紫裳是上海姑娘,音乐神童,从小就拉小提琴,少年时两次获帕格尼尼小提琴世界比赛大奖,她的父母都是音乐人,因此她的音乐天才是与生俱来的,除了音乐之外,她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善良单纯就写在她的脸上,她身材苗条,体格纤弱,皮肤白的像蛋清,头发却黑的发着紫光,幽幽盈盈的披在后背,表现着自己与众不同的特色,也和她的奇妙的名字相映衬着,挺有点味道。
田爵领着蓝多儿来到楼外,夜色刚到,轻轻地扫了一下北京城,一层薄薄的墨香漫撒全城,万紫千红的喧闹从根本上祛除了夜所应有的宁静,车水马龙的条状动感带环绕着北京城,整个城市充满了桔红色的诱惑,就像四年一次的金星与木星面对接吻,交相辉映,同结连理,入洞房拜天地,闹的天地一片羞色,就是这种橘红。画家抱着圣灵一样的小女孩,突然心旌激动,来自遥远的熟悉感袭击着他,好像是失落的亲情,田爵鼻子一酸,竟然热泪狂涌,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在抱紧蓝多儿中发抖,他几乎忘记了孩子的存在,当胖胖的小手在他的脸上柔柔地摩挲着,替他擦去泪水的时候,他甚至哽咽了。
“爸爸不哭,蓝多儿爱爸爸。”她竟然成了“小母亲”,这个小鬼头着实地让人爱不释手,田爵则像一个受了委屈又得到了安慰的“小孩子”一样,“噗哧”一声又笑了。
北京的夜色是端庄美丽的,厚重的建筑显示着大都市的实力,华贵的蓝紫色弥漫在天空,表现着无与伦比的魅力。蓝多儿紧紧地依偎着田爵,把她娇嫩的小脸贴在“爸爸”的脖子上,田爵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在她的小脸蛋上使劲地亲了两下,她也立即搂住“爸爸”回亲了两下,父子亲情在温馨的都市夜光中,在北京傍晚的这座无名的公路桥上,演绎的情真意切,感天动地,美仑美奂。田爵在心中打着问号,这个才五岁的小女孩怎么会适时地改变称呼,又怎么懂得如此恰当地掩饰和表达自己的真实感情呢?真是神了。他不舍得提出任何询问,这是不需要答案的问题,一个五岁小女孩的心理世界是神秘莫测的,如果是个天才,她所拥有的就是真实再现的神话世界,在那里什么都会出现,出现什么都是真的,都是她亲眼所见,“爸爸”亦对,“叔叔”亦真,都是答案,却不是问题。当然,田爵更舍不得的是这种美妙的感觉,自己和这个小女孩形同一体的血肉相连,心心相映的灵犀通感。
紫裳拉着杰西娅的手久久不愿意放开,这是一个像琴弦一样敏感而脆弱的女孩,说起来,她比杰西娅大半岁,比田爵小两岁。她是馨茵在上海举办的大型音乐会上认识并费尽心机才把她调进北京的,馨茵喜欢疼爱她的程度不亚于自己的宝贝独生儿子,所以顺情顺理地就成了她为儿子抓的“俘虏”,紫裳这样的女孩对于所有的男人来说都是无可挑剔的,田爵当然也不例外,她们就像出自一个胚胎的兄妹一样,那么自然而然的就成双成对了。她们结婚两年没有孩子,因为她们自己就像个孩子,紫裳迷恋音乐就像小鸟迷恋天空一样,田爵则跟随着他的梦幻艺术环游世界。馨茵珍爱她的这两个宝贝儿女,她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小孩儿的概念。有一天,她突然来了兴致,问紫裳什么时候给她降生一个小孙子,紫裳没有出现她预料中的羞怯,而是支吾了半天,告诉妈妈她们不能生育。“为什么?”馨茵在惊讶中几乎晕倒,“有什么问题?”“我去检查过了,医生说我先天不孕。”
馨茵尽量让自己表现的非常平静,她说:“哦,是这样,爵儿知道吗?”
“知道。”
“他怎么说?”
“他安慰我说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想要孩子。”
“哦,这就好,这主要是你们俩的事情,由你们自己决定。好啦,这件事情到此结束,以后不要再提。你们俩都是难得的艺术天才,这也许就是天意,让你们专心于自己喜欢的艺术,不被生活所累。那就顺从天意,创作出属于你们自己的好作品,这也是你们的艺术的孩子。”馨茵说完把紫裳搂在怀里,轻轻地梳理着她的闪着紫光的黑发,母女俩对着月光谈起了柴可夫斯基,感叹着他墓地周边一派野树杂草没蹊径的荒凉与他生前的凄美的悲歌。
紫裳紧紧地拉着杰西娅的手,更多的是出自对蓝多儿的眷恋,蓝眼睛的小精灵勾出了她的母性,她潜在的心理上认定了她是自己的女儿,一定是的,是自己前世遗失的孩子。她一再地向杰西娅表达自己的诚意,请杰西娅带着蓝多儿周末光临,她要为她们举办一个音乐party。
懂得爱的人在需要的时候会得到众多的爱,懂得音乐的人懂得如何小心的呵护真爱,晚宴结束的时候,朋友们余兴未尽,每个人都约定了下一次的聚餐,发誓真的要让杰西娅在她前来寻梦的这块古老而神秘的东方土地上饮尽千杯还嫌少的甘醇,蓝多儿像一只排球似的在每个人的怀中传着,吻着,响亮的甜吻之后就是由衷的欢笑,这样清粹的笑真是久违了,一串串真诚的欢乐被酒精燃烧的像一串串两极相吸的闪电,翱翔在浩瀚的星空,把今晚北京的夜色点染得一片粉红。
馨茵用自己的车护送杰西娅母女回家,她像其他人一样,抱着蓝多儿就不想撒手,她是个善于发现问题,总结经验教训的领导,汽车在桔红色的光海中徜徉,再远的路也有终点,何况是回家,她在一种隐隐的恋恋不舍的情感折磨中,用手指轻轻地捻捏着女孩柔软的像果冻一样的小胳膊,她突然体会到,这个小女孩长得与众不同,她的肌肉骨骼皮肤是那样的精巧,对人的末梢神经具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击力,让你自然产生想宠她、爱她、抚摸她的冲动,“宠儿,”她不由自主地嘟囔了一句,“怪不得了,”接着她又在心中犯了一声嘀咕,“那些小狐媚子精大概就是这样迷人的,一准是。”她想着挺逗的,便在这个迷人的“小狐狸精”脸上使劲地亲了一下,“嘿嘿”的自己笑了。
“嘿嘿。”“小狐狸精”也咪着小酒窝学样的笑着,好像她听见了馨茵在心里的嘀咕。
馨茵被她的小样逗乐了,干脆哈哈大笑起来,小蓝多儿也跟着大笑,杰西娅正专心致志地欣赏着北京的立交桥,被她们俩人笑愣了,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随着笑了两声,又转头看自己的世界了。
“姥姥,爸爸为什么不回家?”蓝多儿不笑了,一脸严肃地问。
“爸爸?哦,对,爸爸也回家,他回自己的家了。”
“是那个紫裳姐姐的家吗?”
“姐姐?是啊,天老爷,你真聪明。”
蓝多儿得意地摇着她那一头黑色的卷发,兰馨的幽香依依袅袅环绕在馨茵的鼻翼耳畔,小姑娘禁不住夸奖,小屁股颠颠的跳了两下,唱起了一首节奏明快的歌:“小呀么小儿郎,背着书包上学堂……”馨茵高兴的来不及夸奖就和着一起唱了起来……。
紫裳说她喝多了,想和阿爵走一走,乘着美丽的夜色散散步,再说阿爵这一次去欧洲旅行时间很长,刚刚回来,有许多话想说。紫裳依偎着阿爵,充满了小别赛新婚的浓情爱意。
她们俩沿着一条带状河慢慢地踱步,这是一条她们很熟悉的路,夫妻俩时而挽着臂膀舒舒缓缓地漫步香径,时而拥抱着甜甜蜜蜜地伫足河边,望着水中的一汪圆月,形影不定地随着微风而变幻着面部表情,好像在舞台演出中担纲多种角色。
田爵的心头有着一丝隐痛,细细微微地袭扰着,在很深的很深的一个无名的深谷,漆黑的,没有视线,却有感觉,无法挥去的觉醒,一个活了过来的意识,一个远古的还没有到来的思。
“阿爵,你说杰西娅的爱人会不会还活着?”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不知道,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们的故事还很长……”
阿爵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阿爵,我真的很喜欢她们俩,我现在就很想念小蓝多儿,想抱她,那种感觉真好。”她说话的神情幽幽的,“唉,上帝为什么会这样待她呢?她那么美,理应得到世上最美的爱情,可是,她只看见了爱情的影子,虚幻的,甚至可能是虚假的。”
“这是你的想法吗?”田爵转过身,正面对着紫裳,用手轻轻地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不是,是辛指挥说的。”紫裳老老实实地说。“我很为杰西娅对这份爱情的忠贞而感动,从这个角度说,她是幸福的,因为她有值得珍藏一生的爱情。”说着她突然动情地双手抱住阿爵的脖子,在她的亲爱的丈夫的唇上亲了一下,甜甜地说,“阿爵,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值得我珍爱一生的幸福,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爱人、丈夫、情人、男朋友、阿爵,我爱你。”这番动情的话说的她自己热泪盈眶,月光下,清清的两道小溪唱着舒伯特的小夜曲,迷离恍惚,在娇魅的伊甸园蜿蜒流淌,阿爵用指尖为她擦拭泪水,像在为自己的油画作最后的润色。“小傻瓜,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情人、女朋友,爱你是我的幸福。”他着着实实地在妻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漂亮的黑发说,“走吧,回家。”
浓郁的橘香把北京的夜色陶醉的迷迷蒙蒙,嗅觉的通感把视觉变得不再真实,触摸着微凉的夜,听见了小鸟的歌:“妈妈说,爸爸是黑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