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退回门口的陶包德和朱德贵,大叫:“给我顶住!在门口架枪,越雷池一步,就给我开枪!”陶包德也掏出小手枪,支着毡帽,另一手叉着腰,气愤地叫。
人们那管这个,知道陶包德是纸老虎,就往前冲。
突然,一个呼哨声从空中传来,还带着悠长的转音。大伙因为激愤,没有在意,可牛万全听到了,就呼号叫:“炸弹!!”话音未落,就听轰的一声,人群中爆出一片惨叫,血肉横飞,立时有一片土片飞起,还有人的鞋子,还有人的手掌。
大伙都傻了,由激愤变成了惊慌,继而惊叫。牛万全举着枪喊:“叫你们闹,是日本人发火了!赶紧散开,又会儿又有炮弹飞来。”牛万全一吓,人们惊慌逃散。
实际,真的是日本人发的迫击炮,早有线报说县府那边闹得一塌糊涂,少佐就把兵集中到院子里,等大佐的命令,可坂田和一个会社的社长下围棋,悠哉的不得了,士兵在院子一等就是一个小时,无聊,就嘻哈地摆弄迫击炮,这对新兵来说,是个新玩意。
少佐过来说:“我地,从这里准确打到县府的人群!”
大伙不信,因为宪兵队和县府一里多地,隔房隔树还有烟头,也就是说,根本不知道目标在哪里,怎么能打过去,大伙一律摇头质疑,当然还有不屑。
少佐那受了这个,于是,跪地,眯眼,竖指,然后调炮筒,然后装弹,堵耳朵砰的一声炮弹出去了。落哪儿就不知道了。
大概坂田也听到了爆炸声,出来问怎么回事?少佐说:“不知道,只是县政府那边出了爆炸声!”
“这么大动静,那你带一小队过去看看!”少佐领一小队向县府这边奔来。
而另一队驻校的日本兵也朝这边疾驰而来,他们是来抓盗马贼的,而这个贼就是李天龙。
说来这早晨,把警察引开到茂密的树林里,警察便没了方向,看不到李天龙的影子,只是胡乱地搜,人又不敢分开,因为李天龙手里有枪,只能疑神疑鬼地乱开一通枪,然后就钻出林子回去报告了,可还没来得及报告,就被调去县府门前维持秩序了。
李天龙在林子里转了好不一会儿,才出了林子,见到一片开阔地,不远还有一池清水,草绿水美,一派的清和之气。象一剂良药一下就治愈了刚才紧张的心情。李天龙欣赏这处的美景,可当目光再转回林子边时候,禁不住大吃一惊。
因为,在林子边两颗碗口打的桦树上,拴着两匹油光可鉴的东洋马。一定是有人,李天龙立即隐蔽着身子,四下巡视。
看了半天并没有人在,可这两匹马?也是来赏风景的?也罢,那就当个风景一同赏了。李天龙来到大马跟前看。这马跟自己从家乡带来的那老马有截然不同。这马腿细,个子高,肚子小,蹄寸处没有毛,特别是毛管象抹了猪油,忒亮了。
马儿见了李天龙似乎有些不安,灰灰地叫出声来,四蹄乱动,李天龙就喝了一句:“驭——!”马儿还真听话,立即安静了。
李天龙想要伸手摸一下马鬃,以示彻底驯服,可手刚举起来,身后有人用东西支住腰眼,叫:“把手举起来!”李天龙心里一片荒凉,妈的,中了警备队的奸计了,还以为他们已经走掉了呢。
回头一看,不是警备队的,是一个青瓜燥脸的汉子,一颚的胡须,一脸的杀气,手里提着盒子炮。李天龙不服地叫:“哎,不能说我看了你马就有毛病吧!”
“当然,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那你怎样?”李天龙觉得遇到麻烦了。
“我会让你骑马上天堂。”汉子说着在李天龙的屁股上很踹了一脚,李天龙踉跄几步,看见前面一片松树枝下,盖着一匹死马,也是高头大马型的,只见马的肚皮已经被刀割开,红白的肉露出大片。马眼圆睁,象包了一包了泪水。胡子说:“这便是你去天堂的坐骑!”
李天龙装出立即怂了地,哭唧唧地叫:“好汉,那我不敢骑马怎么办?”
大胡子抬眼看了李天龙半天说:“那好办,你就钻进马肚子里,到天堂让它把你给生出来就行了!”
“可这是个儿马子(公马),它如何能生我!”李天龙看见死马的后退中间夹着两个肉蛋,就寻话说。
“哈哈哈——”胡子终于第一次见到乐模样。“小子,我看你是不愿意去天堂!”
“天堂虽好,可那不的我去的地方!”李天龙抽出枪,打开了枪栓。被胡子扭头看见了。
这大胡子可懂行,乖乖地举起手来,嘴里还说:“兄弟,真深藏不露哇,腰里还别着个硬家伙。”
“比不得你呀,杀马烤肉,匪气江湖!你是干什么的?”李天龙还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是不是警备队的便衣。
“我呀?”大胡子把手放下来,“我就是土匪,爱抢马的土匪!”
说到抢马,李天龙立即想到自己那匹被抢走的老马,就问:“哎,那两个月前在马市的抢的你干的了?”
“是,是我干的,那次动静大点,弄了十一匹,可惜下汤锅的居多。”大胡子到无所谓,还有些惭愧的意思。
“你闭嘴!”李天龙火气大了,“你那里就有我一匹老马,你居然杀了它!是它驮我来这里,它是我这里念书的学资!你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李天龙将手抬高,对准了大胡子的头。
大胡子并不害怕,还笑着,说:“嗨嗨,多大个事儿,你那时失去了一匹老马,我现今还你一匹东洋马,你不亏吧!”
“日本人的马我可不敢要,还是你留着吧!”李天龙拒绝了大胡子的偿还。
“日本多了个急吧,我一刀下去,高头大马不也得让我宰割,哎,你不要马就割些马肉回去,尝尝东洋马肉香不香,估计得好吃,这马竟吃黄豆和高粱。”大胡子说着提刀扒皮,忙活起来。这家伙扒皮麻利的让人吃惊,象在扯一张纸,嚓嚓有声,瞬间,马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扒皮了。旋即,又把一条马大腿给割下来。
动作娴熟,让李天龙想起母亲给讲过苞丁解牛的故事。
突然,李天龙想起来了,这个人应该是师母的弟弟,涂丽末的舅舅,于是就上前试探地问:“如此说来,你是涂丽末的舅舅了?”
大胡子立即停下刀来,瞪眼看这李天龙。“你怎么知道?”
被李天龙给才对了,第一日去涂良家,两人就为这事儿而吵过,自己当然知道,“不瞒你说,我是涂良的学生,涂丽末是我的同学。”
“这可真的巧了,我正是解惑的舅舅曹孟德!”曹孟德伸出血污的手来要握李天龙的手,被李天龙给挡掉了。
“你叫曹孟德?我师母叫曹操的!”这让李天龙大为不解,这不是一个人吗?
曹孟德说:“我们本是曹操的后代,我们是从关里过来的,本想认同姓的亲戚,可这个财主却说,是曹姓未必是曹操的后代,不认我们这穷亲戚,我爹贼犟,生女叫曹操,生儿曹孟德,我弟弟叫曹阿瞒,全跟曹操有关系,气得我这个本族鼻子都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