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电视媒体直播连线报道展现强大生命力
中央电视台、四川电视台、凤凰卫视等电视媒体纷纷派出记者深入汶川,拍摄第一手画面。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24小时直播报道,更是开启了信息传递的现场性、实时态和事件同步性,为印刷媒体和新媒体所不能企及。这种进行时态的新闻播报方式在灾难信息传播中表现出强大的生命力。
截至6月初的半个多月时间,仅央视就派出150多名记者奔赴灾区一线。在震后救援的关键时刻,央视的24小时直播几乎是由前线记者的现场连线报道架构起来的。哪里救援出现新的情况,信号就切到哪里;哪里救出了人,就连线哪里的记者……直播一改往日的缓慢节奏。“震后灾区实况”、“72小时生命营救”、“空中大转移”、“堰塞湖排险”、“失事直升机搜救”……直播中的一个个专题与救灾进程相同步,全世界观众得以与灾区一线零距离。当灾难发生的时候,电视记者深入灾区进行报道具有深刻的含义,他们是信息传递的使者;对于电视媒体而言,记者出现在现场,还有着更为直接的意义,引领着观众进入灾区亲身感受震灾发生和发展的最新实况。如央视记者张泉灵由于其出色的连线直播报道,给人们极深刻的印象,包括笔者在内,很多观众泪水不能自止。
四、新闻类期刊震难报道全景透视独擅其长
在强调媒体报道速度的当下,新闻类期刊汶川地震报道往往被忽略。然而,《中国新闻周刊》、《三联生活周刊》、《新周刊》、《瞭望新闻周刊》、《瞭望东方周刊》和《南方人物周刊》等6家新闻类期刊在2008年5月12日一6月5日期间的抗震救灾报道,时效性虽不及报纸,却以其视角独特、策划精心、深度采访评析及其遒劲从容的笔锋、深怀悲悯的文风、醒目震撼的图片和精致感人的封面为读者提供了一个较为全面的图景。它们或以时效性、新闻性强,关注地震灾害本身及相关问题,表现出客观、全面的特点见长;或以报道主题新颖、注重文采和细节见长;或以特别策划、归纳评析、角度多元取胜。
(一)封面主题突出感人
6家周刊分别在震后第1期以“北纬31.0度,东经103.4度——大地震”、“汶川大地震举国大救援——生命高于一切”、“伟大的透明和国家成人礼”、“汶川地震:倾国抗灾大会战”、“生死大营救——汶川大地震80小时记录”、“震恸中国”为封面主题,并配以醒目的巨幅图片为主题背景。封面图片大多以人物为主,尤其是灾区孩子们的照片,如《中国新闻周刊》“汶川的孩子”、《三联生活周刊》“我们都要一个家”、《瞭望新闻周刊》“大爱中国”,力求褪去文字的矫饰,力图用朴素的语言讲述这场灾难,发刊词传达着质朴的关切与厚重的情愫。《南方人物周刊》以人物的向善力量和感人至深的人性魅力为切入点,通过一幅幅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图片和一篇篇平实优美的文字,让读者从灾区人民的经历中感悟生命、感受大爱。5月28日“忘川,记川”一期,以“殇、爱、思、生”4字为大标题,从灾区人民的震痛、全国人民的大爱、对地震灾害的反思以及生者如何坚强4个角度展开报道,体现了该周刊“记录我们的命运”的办刊宗旨。
(二)期刊评论理性闪耀
《中国新闻周刊》“新论”专栏连续3期以“面对巨灾,中国的勇气和行动”、“灾难让我们汲取进步的力量”和“为了孩子”为题,发表专栏文章;《三联生活周刊》卷首刊发评论《汶川不会消失》;《瞭望新闻周刊》“瞭望论坛”连续刊发《弘扬新起点的抗震精神》、《灾区安置考验行政效率》和《灾区重建的科学命题》系列时评;《瞭望东方周刊》连续发表社评《国家的进步成为佑民的天》和《以孩子的名义,守望明天的亮光》。6家期刊评论的共同特点是:号召全国凝聚力量共同救灾,并肯定政府作为;呼吁大家关注生命、关爱灾区儿童;弘扬灾难时期伟大的民族精神。其中,《新周刊》以一期7篇震灾评论,揭示了地震给予人们的“生命教育”“灾难教育”“情感教育”“传媒教育”等价值,具有判断的准确性、论点的新颖性和揭示的深刻性。
五、媒体报道遗憾和“报道高于生命”违背新闻伦理
某电视台展示了这样一则完整的“故事”:一名被压在废墟下的青年是如何从信心十足地说要活下去,到死在救援队员担架上的。其间,该青年还在记者的导演下,与妻子通了电话,整个救援过程经历了白天到黑夜的十多个小时。为了配合直播不停地和他说话,结果耗费了他最宝贵的体力,在经历了长时间挣扎后离我们而去。这样的报道,除了传达给观众以残酷和绝望,还能是什么?
网上广泛转载的一则题为《看看某些记者在地震采访中的丑陋》的帖子,有名有姓地指出了媒体在地震采访中的不良行为,其中能被证实的至少有七八条。文中提到俄罗斯救援队救出第一名幸存者时,马上用黑布蒙住他的眼睛以避免长时间黑暗中贸然见到强光而失明,可我们的媒体记者却用强光摄像机对着幸存者的眼睛拍片,俄罗斯队员气得对着镜头怒吼;某中央媒体记者在电视直播时贸然进入手术室采访,还要强行采访已消毒完毕即将进行手术的医生,将其手术衣污染,医生怒不可遏地喊道:“你把我搞脏了!”记者却继续问医生已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好的病人的伤情如何。还有在幸存者心理状况非常不好的情况下继续问其可能会对他造成伤害的问题等等。
震后初期,大量刚被救出的伤病员,他们的生命悬于一线,随时可能被夺取,一分钟、一秒钟都是致命的。而有的记者为了抢时间,和伤病员争夺有限的直升机。也有记者在有人被压在预制板下边时,为了抢一个有冲击力的镜头,让救援人员等她5分钟,结果就因为这几分钟,伤员救出后支撑不住去世了。
凡此种种,不能不说是一种无知。我相信记者应该都是善意的,在急于完成采访任务的时刻不知道或忽视了细节。但是采访不能伤害到被采访者是基本常识,也是基本的道德自律。“克制性采访”——尽量不去触及那些曾经的痛苦阴影,给伤痕累累的心灵留一份安宁——应成为媒体共识,以避免对幸存者造成二次伤害。显然,新闻记者面对被采访者的痛苦,尤其是可能失去生命的沉重代价,是保持职业记者的“专业精神”冷眼旁观,还是拿出普通人的行为参与救助,这已经不是今天才提出的两难命题。人的生命优先,尊重生命、人文关怀,这是新闻道德的基本要求和底线。
凭借“9·11”事件报道获得2002年度普利策新闻奖的《华盛顿邮报》记者艾美·格尔德斯坦在被问到怎样处理残酷血腥与科学传播之间的矛盾时回答:“我们的报道重点不在于展现血淋淋的场面,而是侧重于恐怖袭击对于人们带来的灾难。我们采访了许多家庭,同时分析了国家在预防恐怖事件方面存在的不足,目的就是要促使国家建立和完善这方面的措施,减少类似事件给民众带来的恐慌和危害。”央视抗震救灾节目主播赵普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也直白地指出,“那个时候讲故事就太不要脸了”,“你让废墟中的人喊话,是在消耗他的生命”。展现残酷血腥画面的虽是少数媒体,还是应该引起我们的注意。
注:中国传媒大学硕士研究生周娜娟、王玉珠、武楠为本文写作提供了资料。
〔金梦玉:中国传媒大学南广学院教务部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