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的中国,内忧外患交织不断,内有农民起义,商人,知识分子也不断为争取阶级利益奋起反抗;国外列强想方设法瓜分中国,野心膨胀的侵略军在华夏大地与清军对抗。
雷震的父亲多年前被强征入伍,家中顿时只剩下他和母亲,母子两人日夜祈祷,希望家中的顶梁柱早日归来,同时也对清朝廷的对内蛮横,对外无能恨之入骨,却又毫无办法。
雷震的母亲吕英却不是一个软弱的女士,要强两字简直是刻入了这位女性的骨子里,在没有丈夫的这些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男人归来,为这个家重新带来起码的收入和稳定,但一边又执着地挑起抚养儿子雷震的担子,不想让外人从此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看扁。
对于母亲的坚强和执着,雷震全都看在眼里,11岁的他看见这个妇人用自己的姿态担起了男人的任务,春天的嫩芽在东南大地上刚刚冒出头,吕英就到市场和其他农民一起争抢买来越来越稀缺的庄稼种子,然后背上丈夫用过的长条扁担走向起伏的田野,年龄尚小的雷震低着头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夏日炎炎,秋风萧索之时,母子两人依然倾其所有打理庄稼,似乎等到严冬开始,庄稼成熟之时,女人的丈夫,儿子的父亲就会如期归来,给他们带来力量和心安。
但同时吕英是一个毫无心机,简单善良的女人,在她想方设法为自己和儿子打造新生活的同时,生活与她同样困窘的村民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如何利用她的这份品质,他们看到吕英并不精于商道,轻易就到吕英那低价收购了她的收成,再以更高的价格卖出,看到吕英富有同情心,他们又故作可怜地到她那占尽各种便宜。这些,雷震虽小,却也逐渐看清起来。
“妈,我们的庄稼以这么低的价格卖出怎么赚银子啊?”雷震不无焦急地质问母亲
“你还小,不懂,价格高了哪还有人买啊。”吕英边忙着做菜,边回答。锅里的几颗青菜在笨重的锅铲的翻炒下越来越干瘪,没有丝毫油光。
“那些人就是看准你不会做生意,到你这占便宜!还有隔壁的李瘸子,看起来面善,天天想的其实就是怎么到你这坑钱!上次他还叫他女儿装病,骗你给他们家送菜送鸡蛋,再这样下去我们连青菜都吃不起了!”
“小孩子别乱说话,你李大叔和你爸认识这么多年了,难道我们这么困难的时候他还想着坑我们?而且他女儿的确是生病了,哪里是装的。”
雷震沉默无言,心想母亲白天去田里,晚上还接了活,看起来忙上忙下好像会有很多收入,实际却是越干越穷,每次劝她又都毫无结果,心中焦急苦闷,却又无能为力,他能做什么呢,他还是个孩子,重活他干不了,精细活人家不会招这么个什么都不会的小毛孩,他似乎被密闭在一个小房间里,不管往哪走都是厚厚的墙壁。想着想着,晚饭也没吃的他就躺在家中的木板床上睡着了。
这时正值夏天,大清早的就已烈日当头,雷震一点也不想出门到田里遭暴晒,但这些偷懒的念头都敌不过母亲一个出门的背影,他怎么舍得让一个妇人单独在这样的天气中出门务农呢,像往常一样,他默默地跟了上去。
“妈,我们真的不能这样低价卖出庄稼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不管干得多累都是白忙活,干得累死累活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别啰嗦,不相干你就回家,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雷震很想狠狠地反驳过去,但是听到母亲要一个人去干活,硬是把话咽了回去。
日升月沉,一转眼5年过去了,家还是那个家,人还是那两个,只是这个家庭依然没有迎来第三个成员的归来。
雷震已经15岁,体力不断上升,他母亲的体能却是不可能一直向上发展了,顶多是持平,吃力地维持着日常事务,并且越来越不容易。
太阳生气,公鸡啼鸣,似乎又是与往常无异的一天,母子两人出了破旧的家,但这次扁担已在儿子的肩上,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听到路边两人议论:
“这就是那个逃兵的儿子和老婆啊,真可怜。”
“是可怜,不过外国人的枪炮那么厉害,不逃反正也是死路一条,还是逃了好啊,逃了好啊,这清朝廷,本就不应该再苟延残喘啦!”
吕英顿了顿,呆住了,雷震反应快,冲到那两个村民面前,质问道:“你们说什么逃兵不逃兵的,说谁呢!”
村民头也不回地摇头走开了,“挺俊朗的一个小伙子啊!可惜啊!”
看着母亲在原地,雷震也不好再追过去,只好走到母亲身边,安慰道:“娘,别听那些人瞎说,什么逃兵不逃兵的,我爸怎么可能当逃兵?”
吕英默不作声,往前走去。
傍晚回家,雷震跟吕英说要出去一下,出门了。
吕英心里明白雷震去干嘛了,焦急地坐在小凳子上等着。
雷震是去打探消息去了,他去了好兄弟成杰家里,说了早上听到的话,问成杰有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成杰答:“我却实听说一个从我们村征去的兵因为受不了打仗逃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爸,我妈也没打听出什么来,你先别急。”
“我怎么可能不急,我爸已经这么多年没有下落了,早上那两个人又说我爸当逃兵了,那你说他会不会逃会乡里来和我和我娘见面、团圆?”
成杰也不知道接什么话,就听雷震慢慢把自己的担心和想法一一说出来。
雷震回到家已经是天黑了,见母亲还没做饭,知道她和自己一样,实在担心父亲,就把到成杰家里的事告诉了她,并叫她不要多想,说父亲总有一天会回来的。然后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样的话这些年来两人互相跟对方说了多少次呢,又真的有哪怕一点点的应验过吗?
母子两人各怀心事,在这个不安的夜晚里各占桌子一角,就那样对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