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素文笑了笑，他的笑眼中闪出了尖针般的光。他说道：“今天我安排服务生们都在一起吃饭，你可以去帮他们相面，最好也给自己相个面。”
“我好像没得选择。”王坤苦笑。
“虽然没得选择，但这件事并不难。”吕素文把茶杯放下，起身后慢慢说道：“一个心里有鬼的人，总难免心虚，心虚的人，样子看起来总有点不同，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看得出的。对你这个会看相的人，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那些人在哪里？”
吕素文看了眼手表，说：“这个时间，他们在吃饭，而且是聚在一起吃饭。”
夜总会后面就是食堂。
二十多个人，分成六张桌子上正在吃饭。
他们服装都一样，吃饭的样子却不太一样。有的在狼吞虎咽，埋头苦吃，有的却吃得很斯文秀气，有的吃饭很安静，有的却发出让人讨厌的咀嚼声。
其中吃得最慢，吃相最好的一个人，竟然是王少峰。
王坤的心跳好像加快了。
只要王少峰露出一点紧张的表情，他就死定了，他们两个都难逃此劫。
一个大木盆，摆在食堂最显眼的地方，里面装的是蒸好的米饭，三菜一汤，两荤一素。
王少峰食盒里有些青椒肉丝、东北乱炖，还有一些酸辣土豆丝。
他刚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想送进嘴里，马上就看见了王坤。
但是他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筷子也夹得很稳，连一根土豆丝都没有掉下来。
看来他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王坤的心总算定了下来。
吕素文忽然向吃饭的人摆了摆手，说：“今天的菜虽然不好，饭总要多吃一点，一会儿有大家忙活的。”他又对王坤说：“离营业时间还有两个钟头，在这两个钟头内，你最好帮我找出那个人。”
他不希望营业时间内，夜总会中连一个服务员也没有，那好比公路上少了交通信号灯似得，那会乱成一锅粥。
有人忍不住在问：“我已经吃饱了，什么时候才能走？”
吕素文摆摆手，说：“你可以走了。”
这句话说完，已经有一半人放下筷子，连嘴都来不及擦就想走了。
大家好像都知道这里出现状况，谁都不愿意被牵连，谁都不愿意再留在这是非之地。
吕素文只留下了四个人，其中就包括王少峰。
吕素文又问王坤：“这四个人里，你能看出谁有问题吗？”
王坤摇摇头。
吕素文眯起了眼，说：“昨天我调查过监控录像，最近两天内，也只有他们几个人在那附近周旋过。那条走廊里的几个房间，因为价格太高，很少会有人入住，王先生刚好是其中之一。”
王坤说：“住在这里是一回事，跟你作对又是另一回事，这道理好比拿着刀并不一定非要杀人，有可能他是个厨师。”
“在我这里只遵循一句话。”
“什么话？”王坤问。
吕素文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蹬着方步，忽然停在王坤面前，说：“宁可杀错，不能放过。你懂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懂。”
“那么你就快替我找出那个人吧。”这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无疑把王坤推向了火坑。
但是无论谁都知道，找不到那个人，他们几个人就已死定了，全都死定了。对吕素文这种人来说，杀人绝不是件很严重的事，就算杀错也没关系。
他忽然回头吩咐道：“去把侯三叫来。”
侯三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汉，一双眼睛很有神，显得精明能干，圆滑世故，身上的西服看起来也很高档，看来就像是个买卖做得很成功的生意人。
王坤已经认出他了，他就是在小黑屋内遍体鳞伤的那个大汉，他甚至还邀请王坤一起对付吕素文。
对付吕素文当然是假的，这正是周瑜打黄盖，是苦肉计。
侯三显然也认出了王坤，对王坤笑了笑，说：“我那天那么样对你，只因为是我的职责所在，希望你不要生气。”
王坤一笑带过，说：“我一点都不生气。”
“我不能让任何有危险的人接近吕先生，所以我一定要别人都认为，我是吕先生的死对头，而且恨他入骨。”侯三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有这样，我才能打探到，谁是吕先生的朋友，谁又是他的敌人。”
王坤说：“所以用那种方法对付我，也只是因为怀疑我。”
“本来我们不应该怀疑你的。”
“哦？”王坤不解。
“只因为你那天喝醉了。一个人如果有很深的心机，很大的阴谋，就绝不击做错事。”侯三补充道：“喝的酩酊大醉，当然也算做错事。”
“所以我虽然做错了事，反而说明我没有阴谋。”王坤终于懂了，说：“色是刮骨钢刀，酒是穿肠毒药，想不到这穿肠毒药竟然救了我一次。”
“是这样的。但是我们为了保护吕先生的安全，还是需要按规矩办事，这种事一点都马虎不得。”
“我明白。”
“所以，今天的事也请王先生澄清自己的误会。”
吕素文已经打断他们的谈话，问：“你见过这四个人？”
侯三说：“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