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人接吻
话说那日，“柱子”看我装死装了几个小时都不醒也只好悻悻地走掉了，不过后来我好像真的睡着了，他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冷子轩坐在我的床边发呆，这一年我已经习惯看到子轩那个样子，只好乖乖地把他买回来的盒饭吃了个精光。
那天我似乎看到子轩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只是那笑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子轩，我刚才醒过来的时候没看见你？”看见了“柱子”。
“医生说你马上就可以出院，我刚才去学校帮你找宿舍去了，我怕你醒过来要喝水什么的没人照顾就让昨天遇见的一位学长帮忙照顾你了。”
子轩还是那么细心，只是再也看不到他的笑，我心里一沉，以前的冷子轩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学长？你说那个‘柱子’是学长？”
“什么柱子，就是你昨天抱着吐他一身的那个人，人家昨天是专门来接我们的。”
完蛋了，完蛋了，好死不死的干什么要惹自己学校的人嘛？
在大学跟高中唯一不同的就是时间够多，确切地说是上网的时间够多，子轩每天都会忙得不见人影，像对我这样玩起来没有新意的人来说，似乎网络就是我的全部了，在网上除了跟若菡闲侃，听她讲来讲去都是关于枫的事，更多的时候我是一个人望着电脑发呆，等着某个头像能突然就亮起来。
可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都过去了，辰的头像一直都是灰色的，似乎一他下子就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并且没有任何的预兆。
还好大学的校园也够大，并不像读高中的时候就在那几栋楼间打转，加上我又不太喜欢到处瞎逛，我并没有碰见那根“柱子”，时间一久也把他给忘了。
那天是圣诞节的前一天，前一阵子下了好几天的雨，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艳阳天，我从离校门还有十几分钟路的一个快餐店里吃了叉烧豆腐饭回来，宿舍里的另外几个女生都说那里的饭好吃，我却还是第一次去。
六块钱吃了那么大一盒，想想也真是划算，吃得还撑得不行了。
吃饱了饭要四处溜达，要不我那该死的胃肯定会抗议的。
顺着人行道，踩着方格子漫不经心地数着格数，虽然若菡总说这样数数的我看上去很幼稚很可笑，却这么多年也没有改过来，不是我不想改，总是一看到方格子就情不自禁了。
圣诞前夕该是平安夜吧，我猛然想起来以前我们三个约好的，不论在天涯海角都要一起过这个平安夜，现在想想才觉得那是多不现实的约定，一南一北中间还隔着长江黄河，不过幸好网络是无所不能的。
正想着晚上又要听若菡眉飞色舞地描述她跟枫多疯狂的爱恋，上次听若菡说起枫过生日的时候，她在人民广场送了枫一个疯狂的长吻，透过网络我也能想象若菡幸福洋溢的样子，不禁想起辰。
不经意地往旁边看过去，居然还真有人在大街上热吻！
噢，天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人版的激吻场景，那女的也太主动了，完全跟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那男的节节败退，那女的步步紧逼，他们是在打仗么？
呜呜……我真想找块豆腐撞死，不死晕过去也行，居然就在离现场不到一米的地方这样研究人家接吻，看得自己目瞪口呆，脸红心跳，还引来旁边的人也一阵好奇，本来接吻没什么好奇的啦，可有一个观众这样欣赏就有剧情了不是？
不过那女的好面熟啊，我再仔细看看，或许能想起来，于是又凑近一步。
他们接吻的样子还真奇怪，那男的脸都红成那样了，女的跟个没事人一样，让我想起古代戏里面乡绅恶霸之类的调戏娘家妇女，那男的应该是无辜的妇女吧！
“看什么，乡巴佬，没见过接吻啊？”
我还在想着出神，被人一声怒吼给打断了思绪，被这一吓什么想法都被吓没了，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是这声音，我一下就记起来了，是刚下长途汽车那天，站在“柱子”旁边的那个声音，眼神刚好碰到她的手搭在身边那男人的肩上，一下便认了出来。
我全身上下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手，一双黑糊糊的小手，总觉得羞于见人，一看到漂亮的手便能过目不忘，比脸要记忆深刻多了。
突然觉得自己后背发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侧面看过去，好像那男的也很面熟，莫非……我不敢想下去，也不敢再回头去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抓住时机准备溜之大吉。
“小学妹，我们的账还没算呢，又想跑啊？”
“谁，谁，谁想跑了。”
我彻底晕倒，自己又不理亏，就算理亏也不是什么大事，干什么要一见到这根大“柱子”就说话结巴，平时跟若菡不是挺能侃的嘛？
“那你刚才……”“柱子”故意做了个样子，“这样不是跑是要干什么，要从现在开始练习跑步啊，晨跑的时间早过了？”
“我，我，我只是怕坏了你的好事！”
让人抓住把柄的日子真是不好过，一向不会说谎的我也不得不结巴了。
“柱子”只上前一步就已经快踩到我的脚尖了，他的个子很高，跟我的158比起来，算得上是巨人了，反正站在他面前只有仰视的份，我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身高，好像他的整个下巴就搭在我的头顶，隔了几秒钟才弓着腰，跟我的视线在同一条水平在线。
该死，我脸上到底有什么，“柱子”干嘛要盯着我的脸看，我很漂亮我自己知道啦，可被人这么看着还真是不自在，更何况，旁边还有一双犀利得可以将我万箭穿心的眼睛，我全身一阵冰凉，这次就不只是没做作业，或许是在教室门上放垃圾桶淋了班主任一身的灰被他查出真相了？
像放垃圾桶这种事我做的多了，可每次也就挨骂受训就完了，这“柱子”还想怎么样嘛，我好像无处可逃了，只能乖乖地站好，直视他的挑衅甚至是侵犯，侵犯我的肖像权，在他黑糊糊的眼球里，我觉得自己的样子好可笑哦！
我伸手去把“柱子”推开，哪知道那家伙居然顺手把我的手给拉住了，嘴里还喋喋不休地数落我：“干嘛，你又想跑掉啊，这次落到我手里你想也别想了！”
我的光辉形象全被这该死的“柱子”给毁了，并且我还好死不死地在他的手拉着我的手的时候触了电，心里紧张地要命，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柱子，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硬的不行，我来软的，大不了豁出去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就不信没他吃的那一套，总之哭是已经试过了，没戏，只能闹，闹得满城风雨，闹得全校皆知看他这个学长怎么再混下去？
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无良的泼妇哦！
“哎哟，死柱子……”
又来这招，捏得人家的脸痛死了，我也不顾及什么形象就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地掰开他的手，看到学校里有几个帅哥都朝这边看过来，我真想找个地缝给钻进去。我还指望在这个浪漫温情的校园里，与我的某某某邂逅生情呢！
虽然最后“柱子”也感觉到了周围人围观的表情，才恋恋不舍地把爪子从我脸上拿下来，还恶狠狠地警告我：“不准再叫我柱子，否则下次就不再这么轻轻捏一下咯！”
皮笑肉不笑的家伙，这还叫轻轻一捏啊？
我只顾着揉捏自己被他蹂躏地不能见人的脸蛋，他却朝前面走了几步又倒回来，我赶紧伸手护在脸上，他被我的样子惹得又大笑起来，他的眼里似乎洋溢着别样的光彩，我狠狠地掐自己，叛徒，敌人再美也是陷阱！
“我都叫你小学妹，你叫我柱子多难听啊。”我发誓，他真的很可恶，明明是我的仇人却还笑得那么可爱，让我看得出神，“记住了，我叫汪翊辰。”
汪翊辰？辰？
我喃喃自语，他为什么也叫辰，我的辰到底去了哪里？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身后还有那个气冲冲的女孩子的背影。
感觉好像是自己做了一个梦，他和那个女孩子都只是在我的梦里出现过，现在梦已经醒了，他和那个女孩子就什么都不是了，虽然脸还有点痛，我轻轻地揉了几下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想起平安夜是要吃苹果的，去商场买了一袋回来准备分给宿舍里的女孩子吃，回宿舍时一个人都没有，我自己洗漱了一阵子再换上我的毛毛拖鞋打开电脑准备跟若菡胡侃。
这就开始了大一的平安夜。
其实大学的平安夜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若菡只留了一句“今晚陪枫”早就不在线了，宿舍里的其他女孩子也没回来，或许是很晚才回来，那天我才知道我是一个那么不合群的人，没有若菡跟子轩，我就不懂得跟别人相处，甚至像是一尊前清的古董那样杵在川流不息的大学校园里，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在意。
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发呆，回忆着以前快乐的日子，我们三个人的快乐，想辰，想他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想象他的一颦一笑，这几个月他到底去了哪里？
“滴！”
有信息来的声音响起，我刚回过神来，心就跳到了嗓子眼，这个我等了几个月的人终于回来了，是辰，是辰的头像在闪。
“竹，好久不见了！”
我不知道是自己太压抑了，还是第一次一个人离开家这么久想回家了，还是诗里写的“离人心上秋”，看到辰说“好久不见”的时候我的眼泪竟然不听使唤地往下掉，是好久不见了，我每天的每天都望着电脑等他出现，他呢，他是否也为我留了一个角落？
“竹，怎么不说话？”
“竹，你怎么了？”
“竹，你生我气了吗？”
他一下发了一连串的问句过来，我却哭得更厉害了，模糊着眼睛摸着键盘打了“我没事，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哦！”
“竹，我好累，我好想你，好想你！”
我一怔，仿佛记得第一次在网吧上网，辰就说：“竹，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那时我只有17岁，也许他只是随口说说，我却当了真，把他放在心里最宝贝的地方，把那天的聊天记录一直存在我的私密日记里，常常会翻出来看，而他呢，却是可以一声不吭地在我的世界消失那么久，却又突然回来说：“竹，我累了，我好想你！”
他当我是什么？一个小憩的港湾，还是一个供他玩耍的提线木偶？
或许网络就是这样，见谁都可以说“我喜欢你”却都只是玩玩的，只是自己死心眼看不开，非要相信那是真的喜欢，非要投入感情，如今却无法自拔。
既然喜欢网络上的你是错误，那我改了总行了吧！
我任泪水滴落在键盘上，一朵一朵地溅开，把辰拉入了黑名单，我再也不要让自己这样沉沦下去了。
虽然不算失恋，我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痛，我放纵自己趴在被窝里放声痛哭了一场。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宿舍门口的敲门声才又爬起来，用水洗了把脸，眼睛却还能看出哭过的痕迹。
门口的子轩一脸疲惫地倚着门框发呆，手里提着一大袋的苹果，看到我开门才又回过神来，勉强扯起嘴角，那笑真让人心疼。
“子轩，你怎么来了？”
“干什么哭了？”
子轩一下就听出来我的声音是哭过的，伸手把我搭在脸上的手拿下来，轻轻地揉弄着我浮肿的眼皮，脸上写着心疼，子轩一直都是心疼我的，心疼得常常让若菡嫉妒，让我妈也误会，刚上高一的时候妈妈还一直追问我跟子轩的关系。
子轩是我的哥哥，我这样跟妈妈说，其实我也一直这样把他当成哥哥。
“子轩，我想要你做以前那个子轩，你快乐起来好不好？”
这句话我很久以前就想说，尤其是每次看到他的眉头都紧锁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想帮他抚平，让以前的那个冷子轩又回来。
“傻丫头！”
自从梅姐出事以后，子轩就很少这样叫我，他变得很冷漠，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丝一毫以前的冷子轩的影子，他的笑也变得窝心了很多，我忍不住想，以前的子轩会回来的，也许不会太久了。
只是我不知道汪翊辰的出现，会将这仅有的希望全盘没收掉，甚至把子轩变得更冷漠，更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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