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在第三天日落前,降落在了萨利赫本的圣殿前。
他刚释放了一个魔法晨光新雨洗去了一身尘土顺便稍微缓解了一下疲惫,已经有神职人员上来见礼。修斯漠然的点点头,又拿出一瓶魔法药剂喝光才说道:“带我去见她吧。”
教士安静的走在前面带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大家都知道圣殿很巨大,以前修斯也来过,以为不会在为此惊讶,但当他走了有半个小时依然没有走到目的地的时候,也不得不感慨自己先前的无知。
圣殿在繁华的萨利赫本城中,它是整个光明教会第一座神殿,由于它的古老所以反而没有后期光明教会势大之后的一些神殿那样浮华、庞大、庄严,虽然依然勉强称的上宏伟,但其实也就是占了萨利赫本城里边角一域的一栋较大的建筑物而已。但今天走过以后,修斯才知道圣殿其实比整个萨利赫本城都更庞大。
随意穿行而过的一些小门中修斯感觉到了不下三次空间屏障的存在,整个圣殿里空间重叠、穿插、相套已经不知道庞大到了何种程度。空间领域绝对是这个位面最值得让人探求的领域。数不尽魔法师为之奋斗了上千年的岁月,然而所知所用依然有限。少数掌握了一些空间规则的强者必然已经站立在了这个世界的力量巅峰。但是修斯实在想不到现在大陆强者中有谁可以如此玩弄空间。
修斯最后来到的是一个小屋前,教士躬身退下,修斯平静的打开房门走了进去。这是一个昏暗的房间,四面都没有窗户,甚至当修斯跨过房门以后,房门也消失了。屋里只有一把椅子,跟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昏暗的油灯,一个美丽的女人坐在椅子里,坐在那里,她的身材很柔美又很刚硬,她的脸透着像少女一样青涩的美,再看一眼又似乎有成熟高雅的韵味。一个女人拥有了俩种极端的美,就在你的注视下不停转换你却觉的那么和谐,似乎她理应如此。
修斯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安。斯尔维西,她的妹妹。但马上又觉的很陌生,是啊怎么能不陌生那?他跟妹妹已经十七年没见了。
“我亲爱的哥哥,您来了”声音还像十七年前一摸一样,但敏感的修斯还是感到了一股冷漠,仿佛高高在上俯瞻自己。
修斯诚恳的说:“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变了?我希望今天你可以跟我出去走走。”
“修,人类不总是善变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安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丝调皮。
修斯警惕了起来,安的变化已经显而易见了,而且明显不是被蛊惑后的自外而内的变化,而是其自身的改变。这种改变不可能在短期内逆转,这是修斯设想中最坏的可能。
修斯已经不对带走安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见面后的俩句话,就破灭了他所有的希望。有两成机会他肯定会去尝试,哪怕拿性命做赌注,但这种情况连百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人总是在慢慢改变,只要你觉的还好就行,我主要还是来看看你一切是否安好”修斯说然后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前两天我在加尔利斯神殿嚣张了些,没有让你难堪吧。”
安呵呵娇笑起来:“怎么会,你既然是我的哥哥,对他们发泄一下怒火还不是名正言顺吗。倒是我听说你刚收了一个学徒,让我很是惊讶。你一直忙忙碌碌的,最近更是在寻找兽神的神格碎片,怎么有闲功夫去收徒弟了,难道碎片找到了?”
修斯感觉跟安说话越来越吃力,他只是通过图斯知道了当年万兽肆虐的时代终结时,奥尔尼。本虽然被菲利耶冷打败,但依然神奇的成功逃脱了,但是绝对不知道那是什么神格碎片,而且这件事情安是怎么知道的?修斯小心的回答到:“应该在奥林斯山对面的某个地方,我的方法可能出了错,不能很准确的定位。”犹豫了一下,修斯打算结束这场谈话“既然你不会应为神殿的事情怪罪我,那我就先走了,我的妹妹”。
安静静的看着他说道:“不要着急走,我还想聊聊你的那个徒弟,他叫什么名字那?”
修斯更加警惕:“他叫劳顿,如果可能,当他的天赋被确认以后,我会带他来看你。现在我应该回家去处理一些事情了,要再见了亲爱的妹妹。”
安还是静静的看着他,连面目表情都已经很久没有变过了。
修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掏出了魔法杖。
安脸上的平静逐渐多了一抹冷漠淡淡的说:“是我的哪句话说错了?你似乎发现了我的秘密。”
修斯也不在假装亲热,压抑以久的伤痛爆发出来,撕心裂肺的怒吼道:“你是谁,你把我的妹妹怎么了”
安淡漠的说:“我会告诉你,但你不觉的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修斯平静了一下心绪,恨恨的说:“很简单,那句谚语是人总是善变的,不是人类。只有异类才会把人说成人类。”
安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伪装确实不是我的强项,请容许我自我介绍,我是光明神三千战天使之一的匹克,至于你的妹妹吗,她拒绝了我的灵魂融合,我只能选择吸收她,现在她的灵魂只剩一些残渣了,恐怕不能出来跟你对话了,或者当我吸收完了她所有的记忆,我就是你的妹妹?”
修斯听完以后除了眼底的出现了更多血丝反而显的平静了些。
他问道:“强大的战斗天使匹克,我看到了你对自己强大力量的自信,我很奇怪你为什么没有出去统治世界那?”
安平静的回答道:“直接出现在你们的世界,而不受这个世界的排挤,恐怕要等到我完全掌控这个肉体跟灵魂,不过不要着急,我相信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安看了看修斯继续说道:“修。我一直很欣赏你,你不羁、强大、天赋卓然、拥有强大的精神力跟创造力,你代表了这个世界原住民的巅峰力量。但你又一直是我的担忧,你跟安的羁绊太深,这世界对你的束缚又太少。你随时可能对我的计划,对光明神统治这个世界的进程展现破坏力量。而你今天没有戴斯尔维西之戒就来到了父神的国度,这么好的机会实在太诱人了,我真的已经舍不得你离开了。”
修斯已经对安的喋喋不休彻底厌烦,毫不犹豫的开始念诵咒语,而且一上来就要激发魔法杖上封存的禁咒,泯灭。
安站了起来,随着安的站立,那把椅子就消失不见了。双瞳瞬间变成了金黄色,随手一握间一把金色的长枪已经出现在手里,背后同时伸展出了一对洁白的羽翼,缓缓舒张着,同时张开的是金色光芒的神圣护盾。
展露出天使形态的匹克,显然信心在握,将长枪顿在地上,淡然的等着修斯泯灭魔法的到来。
修斯恨恨的看着她,战意澎湃,在魔法完成的第一瞬间便大吼一声,然后将手中的魔法甩了出去。
刚才匹克还在怀疑,修斯激发一个封存的魔法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马上便不在疑惑了,修斯甩出了三个泯灭。匹克大吃一惊,泯灭是一种会连锁反应的魔法,同时释放绝对不止1+1等于2的威力,三个的话自己也要小心应对,匹克毫不犹豫的将长枪横举在胸前,身上光明大作,准备硬接修斯的魔法。
可是泯灭魔法并没有向她射来,而是突然转向射向了黑悠悠的墙壁。三个泯灭法球让那一面墙壁出现了三个明显的塌陷,整个空间的壁垒都像投下小石子的水面,荡起一层层波动。
修斯根本就没有想要跟天使决战,当他念完第一个魔法音节的时候就发现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就算他把整个空间里的魔法元素全部调动起来也就顶多释放俩三个火球术,修斯没带斯尔维西之戒指,现在他能用的只有自己本身的魔力,魔法跟斗气不一样,魔法师的强大绝对不是靠他们本身魔力的强大被认可的。如果不能通过本身魔力引动充斥世界的各种元素力量修斯不认为自己会有胜算。修斯将右手举起,用魔力激发了右手戒指里面封存的护盾便闭上眼睛专心的感受着,并倾注了所有的专注,就连长枪的虚影撞在护盾上让他喷吐着鲜血飞了起来也没有睁开眼睛。
突然他将手里的法杖举起并发动了一个瞬移,出现在三个泯灭排成的三角形中间位置,将手里的魔杖狠狠的插在那处空间壁垒上,然后魔杖爆裂开来,那一处空间出现了明显的塌陷。“诺的爆裂魔杖,它尽然在你手里”安大声的怒吼着,瞬间出现在修斯的身边,并将手里的长枪狠狠的挥下。
修斯看都不看长枪一眼,瞬间完成了念咒,一条旋转的水龙带着他飞向那块塌陷的空间。
塌陷的空间在长枪堪堪挥下时封闭了,修斯也不见了,只留下俩条血淋淋的腿凄惨的落在地上。
同样是一个昏暗的房间,一位老人坐在那里,他正在看圣经,看的津津有味,仿佛今天他在这本陪伴了他几百年的圣经里又有了新的发现。
突然书面一阵波动,打乱了上面的字迹,然后一个黑色的空洞出现在了那一页书面上,紧接着房间里突然刮起了一阵空间风暴,水龙裹挟着失去双腿的修斯透出书面出现在了半空中。
修斯对这个地方丝毫不感兴趣,虽然他终于重新感受到了庞大的各种元素能量,他只是一心想发动已经准备好的大挪移术卷轴。微笑的老人看到修斯竟然完全无视了自己,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光明束缚邪恶”。一条光带自然而然的出现并束缚住了修斯。
语言即是力量,因为他是教皇,那本光明神赐下的圣典陪伴了他三百多年,他说的话只要是圣典中出现过的话,便能与光明神共鸣,发挥出神奇的力量。
修斯现在很糟糕,凭借本身魔力连续的释放高等级魔法,魔法生成的频率页已经达到了他精神力所能掌控的极限,匹克爆裂的一枪不只让他丢掉了双腿,还留下了一股神圣的力量在身体里肆虐,这股力量不仅在不停的破坏着他的身体,也让他的魔力输出晦涩起来,他已经完全没有力量再抗争了,只求能顺利激发卷轴。
可是他努力激发的卷轴,只是让他的身体晃动了一下。那一下晃动是如此剧烈,光带都被破散了一些,修斯承受不住又噴出一口血雨。
教皇微微一笑又说道:“光明终将会囚禁邪恶”。然后一股神奇的力量将修斯拽向那本圣典。修斯看了看那本书然后看了看那个枯瘦的老人,心里已经明白了面前的是谁,自己刚从那本书里逃出来,而且也已恍然只有圣典里才有可能拥有天使适宜存在的空间,那手握圣典的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
是不可为,修斯依然平静反而邪恶的嘿嘿一笑念道:“以我灵魂为奴……”
教皇皱起了眉头,一个开头他便知道修斯念的是灵魂献祭的咒语,但所有将触角伸进阿尔法大陆的众神中,没有谁比光明神的力量更强大。而且现在自己手中有圣典,修斯只是依靠简单的唱咒来召唤那个不知名神祗或者恶魔的感念,那就更不可能了,教皇很确信修斯不能依此实现灵魂的逃逸。他只是很不喜高雅的修斯尽然发出了那样邪恶的笑声。
光明圣殿里,尽然开始飘荡一股黑暗的力量。
修斯再次让教皇失算了,修斯的咒语尽然真的感召到了某个莫名存在。伴随着唱咒最后一个音调的结束,修斯把自己的灵魂爆裂开来,灵魂的力量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它缈不可查,但有时候又会爆发出神奇的力量,比如现在,灵魂的爆裂轻易的挣脱了光带的束缚,数十个焕彩的碎片飘荡在空中,那股伴随着唱咒就已经开始出现在房间里邪恶,暴躁的力量,随着唱咒完毕突然爆发,瞬间包裹住修斯的灵魂碎片就要离开。
教皇脸上终于漏出了愤怒的表情大吼道:“心向光明即被救赎。”
就在刚才修斯还是邪恶的化身,现在却成了救赎的对象,虽然相驳的话语充满了讽刺,但它依然得到了光明神的认可,空气中的灵魂碎片本来在破碎的瞬间已经开始逐渐暗淡,现在随着教皇的话不仅停止了消散,甚至扭曲着开始向中间聚集。
那股暴躁的力量依然在拼命的想裹着灵魂碎片逃逸,也被带慢了速度,教皇看到那股力量的不屈不挠,再次怒吼道:“审判”。
一道光箭向邪恶力量聚集的地方射去。邪恶的力量终于退却了,他突然放弃了大部分碎片只裹着一个较大的碎片飞掠而去,光箭在身后紧紧的咬着,追逐而去。
修斯破碎的灵魂回到了圣典里,它静静的悬浮在匹克面前,由于灵魂已然残缺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那个房间但比他刚进来的时候似乎已经小了一些。
匹克看着面前那道色彩艳丽却斑驳残缺的灵魂静静的说,你比我想像的还要强大,竟然消耗了如此多圣典的力量,现在开始敬献你的灵魂吧。
光带一阵翻滚扭曲,虽然没有言语,但不屈的意味依然明显。匹克呵呵一笑,果然像你的妹妹一样固执,那只能退而求次了,说完匹克伸手抓住修斯破碎的灵魂,并向它吹出一口悠长的气息。
随着这口气息,光带被拉成长长的一条,缓缓的钻进了桌上的油灯里,房间明亮了一瞬,又恢复了昏暗。
这时我们才明白,不是油灯不足以照亮这个房间,而是不足以满足这个房间对光明贪婪的吞噬。
匹克坐回桌前的椅子里,眼瞳里的金黄光芒逐渐消退,美丽不减但倨傲的神圣已经变成了一脸呆滞,所有生命的灵动,都难以再在她身上找寻的到,除了眼角。
死气沉沉的少女眼角闪耀着一抹亮光,,似乎是一滴泪。
卡门镇的安利,刚刚吃过晚餐,正躺在床上努力感知着元素的存在。
突然一阵心悸迫使他毫不犹豫的翻滚在地,就在他刚刚着地的瞬间,一道光箭追着一团微光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床板上,床板上出现了一个整齐的圆洞,漏出了床板下藏着的修斯的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