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给我梳了个双垂髻,我瞧着铜镜里映着的一张脸,青春娇俏宛若含苞待放的木芙蓉。我由衷赞叹道:“姑姑,看不出来你手艺这么好。”
姑姑笑骂我:“那是你没眼光!”又似乎觉得自己这般模样不大像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敛一敛笑容,颇沉稳道:“自然。”
我只是笑,并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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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着浅紫色的采衣采履,被嫂嫂与姑姑领着往苏氏祠堂而去。到了才知,父亲母亲与哥哥早已等候在此。母亲走过来执了我的手:“我的婳儿也长大了——今日便由母亲为你做正宾,可好?”
我点头:“自然是好的,这是婳儿的福气。”
“确然是福气,”嫂嫂忽道:“大司徒的夫人做正宾,燕王妃做有司,大长公主做赞者——这不是福气却是什么?”
姑姑颌首道:“正是——该开始了。”
我趁着这时间里环视四周,来观礼的非权即贵,啧啧,哥哥这是下了血本啊。不过,既然如此,我便更不能出错!
古乐奏起,我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上,头略略低下,迈着碎步,优雅行至场中央,向四面来宾盈盈作礼。
我酷爱木芙蓉,衣食住行都离不开木芙蓉,一如今日我浅紫色的采衣上亦绣了大朵的木芙蓉——木芙蓉的花朵其实不大,可我命人将其放大了数倍,且揉进了水芙蓉的妩媚,牡丹的雍容,倒真是有些步步生莲的感觉了。
我轻轻捋起绣着大朵木芙蓉的衣摆,在地上的暖玉席上跪下。
我努力使每个动作与仪态都无可挑剔,臻至完美。
姑姑净手后便为我解发梳头,青丝落在浅紫的采衣上,有一种别样的妩媚。
母亲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我面向父母,行正规拜礼,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姑姑从嫂嫂捧着的托盘中取过罗帕和发笄为我绾发,然后在发髻上加上罗帕和发笄。礼毕,我起身向众人屈身一福。
姑姑取过襦裙,陪着我入室更衣。进了屋子,见木樨木槿和蓂荚三个都等在里面。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她们三个加姑姑扒下身上的采衣,换上了淡紫襦裙,速度之快令我瞠目结舌。
姑姑满意地看着我,扶着我出去。我抬眼望向四周,才发现众人在瞧着我发呆。
初加仪式之后就是再加,母亲高声吟诵:“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姑姑为我取下发笄,插上紫金六面镜玉步摇,我望了一眼,上头垂下的玛瑙流苏倒挺好看。然后便是姑姑陪我去换上紫色曲裾的深衣,衣摆上依旧是大朵的木芙蓉。
我着深衣出来向宾客展示,面向母亲及此番及笄大礼的正宾,行正规拜礼。这第二次拜,以表对长辈之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