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愿意呢?相里骜。可我,身不由己啊。我抬头望天,想要将眼眶里的水泽逼回去。他却走过来,抬手抹过我的双眼。眼泪立刻忍不下去,想起我孤身一人来到帝都,虽有父母可还是不如愿。我虽是这太子府的女主人,可我还需步步谨慎。即便我将来会是这帝都甚至整个西华的女主人,可终不如燕王宫里的长公主肆意潇洒。芊芊说得对,公主就该有公主的责任,可我只是想做苏婳,只是苏婳!我蹲下身抽泣。在这个地方几个月以来的苦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机会,可在这种地方,我连大哭都不能。
抽泣间,我仿佛听见他叹息:“罢了,要哭便哭一回吧,放开了哭——此处骜已清理过,不会有别人的。”
我终于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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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醒来发现是躺在栖凤院里,我问木樨:“我怎么会在这?”
木樨道:“您累了,奴婢便将您带回来了——您的眼睛怎的肿成这幅模样?”
我不置可否:“没什么——你可知相里骜的生母?”
木樨点头:“来帝都时燕王宫在帝都的暗桩就报了些消息给奴婢,楚王的生母传奇,奴婢记得格外清楚。”
我点头:“说给我听听。”
木樨道:“楚王的生母乃清贵妃。这女子是个异族公主,名讳极长,译成汉话便是明玉。很神秘的一个人,当今天子那么多的女人,只有这个明玉公主是封为贵妃后还有封号“清”的。且这位清贵妃并无自己的寝宫,竟是与天子共居承华殿,极尽恩宠。在宫中五年,宠冠后宫、无人能及。先后诞下三位皇子,前两位却皆早夭,第三位便是楚王了。清贵妃死后天子三日未朝——不吃不喝守了她整整三日。”
末了木樨又感叹一句:“当真稀奇。”
我笑道:“可不是!清贵妃,入宫五年便有三位皇子,且与天子共居。”我揉一揉眉心道:“继续查。要那些隐秘的,人尽皆知的东西往往不真,你可明白?”
“是。”木樨道。
我示意木樨下去。木樨走后,我望着头顶帐子上垂下的大朵木芙蓉,眼角淌下一行清泪。
相里骜说的不错,我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却偏要这般老成。可我有什么办法,我身后有大司徒府,有燕国,我一个不慎便是千千万万人的性命,我有什么办法!我逼迫着我自己成长起来,七岁时我便能在宫外不靠我的身份待上十天半个月;九岁那年,哥哥嫌燕王宫里太干净,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便将我丢到唐王宫里,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做杀人于无形;十二岁时我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便小有名气,王宫里的大学士都比不过我······
我真的,不想过这种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