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行了一个上午,午后,众人又在忙我的大婚了。
我坐在铜镜前,听母亲道:“请了大司马夫人孙氏来给你做全福夫人。”全福夫人必须得是父母皆在,儿女双全,家事和睦的长辈。母亲言罢便见一位衣着华贵,姿色不凡的妇人拾起案上的玉梳边给我梳头边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我在铜镜里却瞧见孙氏仔细拿粉给我抹在了脸上,接过木槿手中的红细线给我绞起脸来,那细线在她两手间一捻密密地在我脸上刮过,刺刺的疼。一边孙氏喊着:“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
芊芊在一旁听着捂着嘴冲我笑,待我使劲瞪了她两眼,这才收敛了笑意,瞧着我道:“长姐出嫁也是孙夫人给开的脸,说是一点都不疼呢。”
我只是觉我被那细线捻的难受,闻言瞧了眼一边的嫂嫂,见嫂嫂点头才放心下来。
张老太君瞧我疼的笑着道:“这女子出嫁,开脸可是大事,就得疼。”众人闻言便笑,待开过脸我已是出了一身的汗。
这么忙活着倒是一天将过,眼见夕阳西落,终于到了迎亲的吉时,燕国官邸中早已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挂满了所有亭台楼阁,将整个官邸都照的亮若仙宫。
临近吉时,装扮妥帖的我被一顶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遮住了视线,接着便闻木樨脚步轻快进来:“来了,来了。前头来禀,迎亲的队伍已经要到官邸了。”
“这么快?”却听嫂嫂道:“快扶长公主起身,莫耽误了吉时。”
被扶出了院子却住了脚,只听一众人道:“拜见丞相大人,燕王殿下。”是我的父亲和兄长。
估计嫂嫂和母亲也站到他们一起,我上前一步盈盈拜倒:“婳儿······拜别父母兄嫂。”声音不自觉的哽咽起来,眼前是血一样的红,没有止尽。
“尔嫁入皇室,当内驭府中诸人,以兴宗室;外辅太子,以明法度、以近贤臣。”带着经年的沧桑,是父亲在叮嘱我,我点头:“婳儿谢父亲教诲。”
“婳儿放心,若太子对你不好,燕国护着你!”温润中透着一丝桀骜,是哥哥的声音。我轻笑:“那便谢谢哥哥了!”
母亲和嫂嫂这十日里早把要说的话说了千万遍,想来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上前拉住我,不用想也是在哭。这么哭下去对谁都是一种浪费,我赶紧岔开话题:“娘亲,莫过了吉时。”
众人一听忙停止磨蹭,哥哥这才过来在我面前单膝跪下道:“上来,哥哥送婳儿上花轿。”
西华有风俗,女子出嫁皆是由其兄长背上花轿的,然因不论是天子还是诸王家的男子皆金贵,故此公主出嫁反没这样的规矩。如今哥哥竟如此,不光是我,整个院子里的人皆一愣。燕王身份贵重,不管是因什么,为个女子大庭广众如是折腰,都叫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