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中堂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把事办到这地步,难得。难得啊!”打着官腔,明瑞笑眯眯地与徐乙一路同行。
“呵呵,为皇上办事能不用心?何况。这还不都是多亏了筠亭兄在一旁协助?要不然,哪能这么顺利?”徐乙谦虚地笑笑,客气答道。
“哪里。哪里。匡某也只不过是微尽薄力罢了,再说。徐中堂乃制造局大臣,匡某只不过是个协办,协办嘛,顾名思义就是协助帮办,制造局的一切还是得多亏了徐中堂才是。”
“筠亭兄此言过谦啦。”徐乙和颜悦色地摇头说道:“筠亭兄向来大才,又深受皇上重用。虽说在制造局以徐乙为主,筠亭兄为协办,可说到头我们也能算是一体。何必彼此间分得这么清楚?把事做好,大家这也都是为了皇上。为了我龙朔嘛。”
明瑞听后微微一笑,其实在他心里,这“龙朔制造局”地建立对国家有无好处,明瑞还是明白的。
虽然他来这的目的是给徐乙掺沙子的,但事情孰轻孰重,明瑞肚子里自有一本帐。
他对徐乙只不过是有点权利冲突,再加上肃顺等人挑唆这才对徐乙有些看法,可明瑞的君子之称也不是白叫的,他可不会因为自己个人利益把国家大事当成儿戏。
从这点来看,明瑞和另一位协办大臣景寿有着根本上地不同。
这点,徐乙这些日子里也察觉到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用两种态度来分别对待明瑞和景寿。
对于景寿,徐乙最多打打哈哈,装着表面的热情,实际上严防死守,不给他半分捞权地机会,尽量孤立蒙蔽他,免得坏了自己大事,而对明瑞,徐乙就放松多了,仅让他参与筹建的一些事务,还经常会找机会与他聊聊自己在制造局建设中的想法,并虚心地征求意见。
徐乙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搞打一派、拉一派的目的,朝中众人虽然各有派系,但出于各自的性格、政治信念和背景,这种派系并不如外表所见的那么铁板一块。现在对方既然使出这种歪招,徐乙当然要出手化解。
而在徐乙看来,一味地强硬,或者一味的软弱都不是最好的办法,以他的经验,只有分化瓦解对方,把对手下的棋子引其所用,这才是最妥善,也是最安全的法子。
徐乙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这些日子来,明瑞对徐乙的态度从刚开始地生硬横蛮慢慢开始软化了,虽然还谈不上什么知己好友,但对徐乙的看法已经有了一点改观,平日里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三分的客气。
两人边走边谈,不一会儿就到了制造局,等他们在大堂内坐下后,早就等候已久的那些官员就上前拜见。
明瑞此人做事比较认真,简单见过众人后,就对着名单一个个进行审核。因为他对徐乙的隔阂还未完全消除,怕徐乙借着这次招募人手地机会在制造局内暗插亲信,免得把制造局搞成一言堂。
这不仅是明瑞对国家大事的责任心所驱使,而且也是出于他本就想监查徐乙的目的。
不过,结果既让明瑞高兴,也让他“失望”了,徐乙招募调配的这些官员大多都有专才,虽说人数不少,但搭配合理,看得出徐乙在人员上使用很有一套,基本挑不出毛病,并无任何不妥。
如果真说有问题,或者讲让明瑞有些不解的就是其中有一个叫詹天佑的主事了,从他手上的资料来看,这个詹天佑身上并无功名,年纪又轻,听说相貌有些古怪,而且据传还是徐乙的亲信之人。
按理说这种人并无资格进入制造局,但徐乙不仅把他写入名单第一行,还给了他六品主事的官衔,不能不让明瑞有些皱眉。
“何人是詹天佑?”明瑞合上名单,面目冷峻地问道。
“回大人,下官正是詹天佑!”
明瑞话音刚落,詹天佑就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拱手傲然答道。
“你就是詹天佑?”明瑞斜着眼,瞧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觉得这詹天佑不仅像传言中那样,甚至比他预料地更年轻,不仅如此,一根黑中带黄地辫子,黑里泛蓝地眼睛,和比一般人白得多的皮肤,怎么瞧上去就是怪怪的,很不顺眼。
“詹天佑,你可有功名在身?”明瑞冷冷地问道。
“没有!”詹天佑直截了当地答道。
“你的六品主事衔怎么来地?”
“捐的!”
“怎么进的制造局?”
“有人推荐进来的!”
明瑞问一句,詹天佑满不在乎地答一句。
越是往后,明瑞的脸色越是难看,等詹天佑刚说完最后一句,他眉毛一竖,啪地一声就拍在桌上。
“放肆!龙朔制造局乃圣上钦点之处,建此衙门为的是强军强国,你一个区区弱冠少年。
既无功名在身,又是捐官。能有什么本事来此?”说到这,明瑞微转过身看了边上徐乙一眼,冷笑道:“难道你来这凭的就是裙带之风?想白拿朝廷俸禄混日子么?告诉你!不要以为后面有人本部堂就拿你没办法!谁如果敢把皇上地事当成儿戏,就算有那个王爷护着,本部堂也要把他拉下马来!”
明瑞这话说得很重,不仅是在警告詹天佑,而且是在指桑骂槐。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明显就是针对徐乙说的。
这么明显地用意,徐乙哪里会听不出?就连那些小官也个个脸色煞白,惶恐不安地瞧着坐在上面的两位上官,怕突然间就会起什么冲突。
但是徐乙脸上却没有丝毫着恼的样子,就连站在前面的詹天佑也是一脸微笑,似乎根本就没把明瑞的话给放在心上。
“大人的话下官不敢苟同!”谁也没想到,第一个说话的人是詹天佑,只见他站在那里潇洒地用手弹了弹补子。反问道:“下官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大人。”
明瑞一愣,这才点了点头。
“捐官是不是官?”
“是官。”
詹天佑笑着再问道:“既然捐官是官,那么还要功名干什么?考功名不就是为了做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