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的确是个天才政治家,同时也是一个优秀的演说家。”茜拉立在一旁看着徐乙,心里暗暗赞叹道。徐乙的一切情况,他已经通过在淞沪的库欣得到了详细资料,在他办公桌的抽屉里,还有一份由库欣亲笔所写的分析报告。今天的致辞,是茜拉立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徐乙是否像库欣在报告中所说的那样。
出乎意料的是,徐乙非但做的很好,甚至比茜拉立原来预料最好的一面还优秀。短短的几句话,既拉近了双方的关系,又故意把天池国与那些水东国鸦片商区分开来,还利用天池国独立战争的例子,争取博得天池国民众的同情心。茜拉立可以想象得到,明天报纸的言论一定会鼓吹这一切,同时引导着天池国政界产生倾向龙朔的意识。不仅如此,徐乙在话里一句都没提天池国当年借着机会与龙朔强订的和约,聪明地避开了这个让双方都会尴尬的一面。
要不是徐乙长着东方人的面孔,并留着龙朔人特有的长辫子,光凭着声音和刚才的那番话,茜拉立简直会把对方当成一个西方政治家,不由得对他好感大增,甚至觉得能与这种龙朔官员交流,会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
其实,茜拉立是高估了徐乙,如果在几个月前,徐乙虽然老练油滑,可也说不出这番话。但在前往天池国的这路上,不论是作风严谨的舰队司令卢奇,还是油嘴滑舌的陆军上尉戈登,都爱在徐乙面前大谈特谈他们天池国的自由与民主,在这种耳濡目染之下,徐乙那么还摸不清天池国人的特点和喜好?加上这路上,一直在注意学习西方政治特点的他,很快就掌握了与外国人说话的诀窍,这才能讲出这些东西来。
致辞结束后,茜拉立盛情邀请徐乙同他共坐一辆马车,并前往为他安排好的住所下蹋。由于徐乙来天池国前,就提前让和协洋行帮自己准备好了住处,但又不能拒绝茜拉立的邀请,所以先说了声抱歉,等与洋行的人打过招呼后,这才上了茜拉立的马车。
茜拉立为徐乙安排的住处很舒适,可徐乙只在里面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亲自拜访了茜拉立,并向他询问与天池国领导见面的时间。
“领导先生考虑到您刚到华府,旅途劳累需要休息,所以把您的会面安排在二天之后。”
“非常感谢部长先生。”徐乙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对方早就有了安排,那么他正好趁着空闲的时间,去洋行把自己在淞沪就定下来的事处理一下。
可还没等他提出告辞,茜拉立突然向徐乙问道:“部长阁下,请问。您今天有时间吗?”
徐乙愣了愣,点了点头:“有的,部长先生,难道你们领导先生可以提前会面?”
“不、不、不!”茜拉立笑着摇头道:“部长阁下,您误会了。领导先生是个工作狂,没有预约的安排他不会随便更改的,所以,与您的会面还是在二天后。”
“那?”徐乙不由得有些奇怪,难道是茜拉立想私人请他吃饭?吃饭联络感情,在龙朔人中是件最为平常的爱好,但在与天池国人的接触中,似乎对还不熟悉的双方来说,并没有这个习惯啊!
“这里有件意外的事,我想与您私下先交流一下。”茜拉立收敛起笑容,正色说道。
“意外的事?”徐乙看着茜拉立,表情有些凝重起来。他下意识地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而且这事不会那么简单,要不然以对方的地位不会特意这么和他谈。
“一件小事,不过。也是一件棘手的麻烦事,而且是关系到我们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果然不出所料,茜拉立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来放在桌上,轻轻地向徐乙推了过去。
“您是龙朔的外交部长,我觉得这件事应该由您与我直接交流比较恰当。本来,我是打算等您见过领导先生后再把这事告诉您的,既然您今天正好来我这,所以。”
徐乙有些不安地拿起文件,坐下仔细看了起来。这是一份不久前刚从龙朔传来的电报,落款是以驻华公使库欣的私人名义发出的。电文很长,但上面却只谈论了一件发生在羊城的事,并要求国内对此事件的解决尽快作出批复。
徐乙顺着电文内容慢慢往下看,开始他还因为不知道原因而有些紧张,但随着事件在电文中的解释他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可不一会儿又随着后面的内容皱起了眉头,而且神情也变得愤怒起来,等看到最后几行的时候,他的手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气得一时失态,重重地把电文给拍在了桌上。
“非常抱歉,部长先生。”徐乙当把电文拍在桌上的瞬间,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位天池国的外交部长。徐乙好不容易平静下心情,带着歉意向他勉强笑了笑。
“没关系,部长阁下,我能理解您的愤怒。”茜拉立没有在意徐乙的失态,理解地点了点头。
徐乙暂时闭上眼睛,一面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一面回忆着刚才所看见的电文内容。其实电文的内容非常简单,它上面写着是羊城的一件普通窃案而已,只不过,这件窃案的失主与它所带来的问题,让徐乙一时间失去了控制。
就在徐乙准备动身离开龙朔前不久,一个天池国传教士迪布拉,国文名叫曹方的牧师,在羊城的住所和教堂发生了一场普通的失窃案。本来,这是一件非常小的事,而且羊城当地官府接到报案后,没用了多久时间就把案子给破了,并帮他追回了大部分被窃物品。但是,这却是整件事的开端,这个叫迪布拉的牧师,口口声声说所受到的损失远远不止追回的这些,并横蛮地向公使馆申诉,要求天池国政府帮他向龙朔政府索赔一切损失。
当库欣派人去询问曹方究竟损失多少的时候,这个打着上帝名义的无赖居然开出一大张清单,谎报有一万美元的巨额损失。这么大的数额,别说是一个穷牧师了,就连公使馆收入富裕的外交人员也没有如此多的财产。当结果报到库欣这里的时候,库欣马上就认定这家伙肯定是想借机勒索,好发笔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