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已定为将来的皇上,这君臣之名已经不可改变。但我朝与前朝不同,皇族之人仍可参政。而四阿哥一旦即位,六阿哥你一个亲王的位置应该是跑不了的,所以,你现在就要做好打算,摆正位置,韬光养晦,以图将来能掌握部分朝政。”
看着奕欣无奈地点点头,徐乙又说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太难。你与四阿哥从小一起长大,虽非一母同胞,但情同亲兄弟。只要你在他面前摆出迎合的样子,他就对你不会有太大疑心。等将来,他为皇上,你为亲王,掌握军机,或许还能一施抱负。”
徐乙这建议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同时也是这局面下最好的选择。如果奕欣真如他这么做的话,以皇帝之弟,亲王之位领衔军机,再缓缓图之,或许变革还有可能的余地。要不然,凭奕詝肚子里的那些材料,徐乙想力挽狂澜,简直是在做梦。
“弟子。明白了。”
奕欣听得出徐乙话中既有规劝,同时也带有点警告的意思,他明白这选择对自己来说也是个无奈中的最好结果。失落的他,只能接受了这个命运,暗暗垂泪,点了点头。
这件事,完全打破了徐乙原先就定好的全盘计划,*迫他必须尽快调整自己的策略。失去皇位资格的奕欣虽然还是他最喜爱的弟子,但徐乙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辅助他了。龙朔的封建帝国,向来都是皇权至高无上,就算奕欣将来成了亲王,再执掌军机,也丝毫动摇不了皇帝的宝座。
没了皇帝的支持,想按自己的思路去对这个已经衰落的国家进行变革,其中的阻力可想而知。
徐乙深知这点,也明白舍弃的道理。他现在必须作出调整。
一日,奕詝拿了本书当扇子,翘着没穿鞋的腿晃着身子,嬉皮笑脸地说道。
“徐老师,这书。每天读着也真没意思,我瞧今天就到这算了,郑王府那边还有堂会等着我去呢。”
“四阿哥,这样不好吧。”徐乙面露难色地答道。
“有什么不好的?”奕詝连鞋都没穿就跳下椅子,摇头晃脑地瞧着徐乙啧啧说道:“徐老师,瞧你以前专教我六弟时没这么腐儒啊!怎么现在就变得和杜老师一样了呢?没劲!真是没劲!”
说完话,奕詝也不管徐乙答应还是不答应,摇着脑袋,拍拍屁股抬腿就想溜。
“四阿哥!走不得!”徐乙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连忙阻拦道。
“哎哟!徐老师你还来真的?今天杜老师又不在,我抽个空子去郑王府耍耍,为什么就走不得了?难不成你比杜老师还大?成我皇阿玛了?”奕詝被徐乙拦住去路,不由得有些恼怒起来,歪着脑袋冷笑着。
“死罪、死罪!四阿哥怎么能打这个比方?不是我不放您走,是实在走不得。”徐乙一脸慌恐地说道:“您也知道,皇上这几日身子一直不适,保不齐随时会派人召四阿哥去见。何况现在未到下学时辰,如果突然皇上派人过来找您,而您恰巧又不在这里时,皇上那边。会怎么想?”
“这。”奕詝刚冒起来的火突地一下就没了,的确如同徐乙所说的,自被考验过两次后,他也不明白什么原因,道光召见自己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经常是趁着自己在宫中读书的时候就把他找过去问话。要是真像徐乙这么说的,自己在上学中,趁道光生病时候跑出去看戏,要被道光知道了,这可是不仁孝的大事啊。
不仁不孝,再加上逃学看戏,奕詝闭着眼都能想象出来道光知道后会如何的恼怒。想到这,他不由得踌躇起来。可是,再想到郑王府里热闹的堂会,那些漂亮的戏子们,奕詝又有些难舍,两难之下,他脸色尴尬,无奈地恨跺了一脚。
“四阿哥,再大的事也比不上皇上的事啊!这堂会嘛。以后有的是时间瞧,不济我改日找个大班子到家,请四阿哥来府好好玩几天成么?可是,今天您实在不能走,怎么着都得歇歇啊!”徐乙摆出副忠心耿耿的样子,陪着笑脸安慰着奕詝。
无可奈何的奕詝有些不甘心地坐了回去,嘴里轻声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突然站起来,黑着脸抬起一脚就把面前的几本书给踢倒角落里,然后气呼呼地大拍着桌子,鼓着眼发泄心头的不满。
“没趣!无聊!可恶!”奕詝拍了几下桌子,可能觉得手有些痛,皱眉停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消停,转而跑到一边捡起那几本被踢开的书,抓在手里,疯狂地用力撕了起来。
“四阿哥,消消火。消消火。”徐乙瞧着奕詝的样子,心里实在是瞧不起这个皇子,只不过没让他去看戏,犯得着这样么?今天他还是皇子,改日就是皇帝,要到那时候还是这个模样,国家在他手里能有好?想到这,徐乙实在是不敢想下去,也不想去想。为了自己的目的,他连忙上前,好言安慰着奕詝。
“消火?呸!老子消不了!读书、读书!天天读书!这些破烂书有什么好读的?朝庭养你们这么多读过书的官,还要我读个屁?老子今天非得把这些东西全毁了不可!”因为没能溜号,奕詝似乎恨上了手中这些书,和它们较起了劲来,瞪着眼不客气地破口大骂。
“四阿哥,您不想读就不读呗,实在无聊的话,我陪您聊聊天怎么样?”
“聊天?没兴趣!”奕詝气呼呼地答道。
“那么。我说个故事给您听怎么样?”
“也没兴趣!”
“要不。您想听戏,我在这清唱几段,陪您解解闷?”
“你。?哼!你既不是戏子,又没穿戏袍,能唱得好么?去。我才不想听!”
见奕詝这个不行,那个又不愿,徐乙无奈地摇起头来,他叹了口气,再也不理会奕詝,独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闷头坐了会,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个瓷葫芦来,拔开塞子放在嘴边,小小地抿了一口。
“咦!这是什么味?”奕詝前一秒钟还在和自己手中的书“努力奋斗”着,后一秒钟突然就停了下来,像狗儿一般“酒!徐老师,你手里拿的可是酒?”找了半天,终于顺着味道找到了徐乙身上,当他瞧见徐乙手中拿着瓷葫芦时,两眼猛的一亮,迫不及待地就问道。
“啊?这。”徐乙仿佛被奕詝给吓了一跳,见他瞧着自己手上拿着的瓷葫芦,连忙手忙脚乱地塞住了盖子,慌慌张张就往怀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