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徐润,当真如何县令所说?”徐乙听完后,有些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直到何桂清在自己面前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徐乙这才“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
“既然如此,这徐润现还在杭州?嗯。杭州之地,此次也是必行,还麻烦何县令把此人的住址写下,等本官到了杭州后,亲自去会会他。”
“这个。卑职认为,徐润只是一介商人,怎劳大人亲自拜访?还是由卑职书信一封,招他来余姚一见如何?”
听徐乙说要亲自拜访,何桂清顿时慌了手脚。他怎么都没想到徐乙会有亲自去见徐润的想法,要知道徐润当年因为自己的事被开革丢了差事后,好不容易才再另一家钱庄找了个工作。干到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管事,哪里是他刚才说的商人?要是让徐乙知道底细,何桂清不等于在欺瞒上官么?
“一来一去,时间太久。本官有皇命在身,等不得这么长,何县令还是留下地址,本官到了杭州,亲自走一趟就是。”徐乙故意这么说道,心头暗暗好笑,冷眼瞧着这何桂清怎么圆谎。
何桂清脑门上的汗都急出来了,张嘴欲言,想了想后又闭紧了嘴巴。他心底里早就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了,可徐乙现在要地址,他又不能不给,急得眼珠子乱转,苦苦思索着对应之策。
“大人请稍等,卑职这。这就给您地址。”何桂清踌躇了下,终于一咬牙,答应了下来。他向徐乙告了个罪,转身走进书房,没过一柱香的时间,就走了回来,手中托了一张带着墨迹的纸条,恭恭敬敬地递给徐乙。
“好!本官多谢何县令了!”徐乙瞧了瞧纸条,满意地点点头,小心折好后放进怀中,笑呵呵地拱拱手,这就与杨林告辞离去。
“来人!快来人!”
恭送徐乙他们走远,何桂清急忙回身高呼道。一个衙驿闻声赶来后,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就急急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夫人那支三百两银子,然后带着。立即骑马赶去杭州,找到我的徐润贤弟,见到他后,再把这信交给他,告诉他立即抓紧时间,搬进我何家的旧宅。听明白了没?”
“小的明白!”这衙驿是何桂清的族人,也是他的亲信,见老爷吩咐,虽说有些不解,但没敢多问,接过何桂清从怀里拿出的信,连忙就跑进县衙,过了没多久,就见他背着包袱骑上马,急急地往杭州赶去。
直瞧着衙驿快马加鞭地走了,何桂清这才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算是松了口气。
“徐贤弟,这何桂清说徐润是商人,明显是在撒谎,你为何不当场揭穿他?反而向他讨要地址?”
走出很远,杨林这才奇怪地问徐乙。在县衙里,他虽是一语不发,但不代表他看不明白今天的事。虽然对徐乙不直接询问的作法有些理解,但他却不明白徐乙后来为什么明知底细却故意装傻,不仅如此,还特意下个套。让何桂清自己钻下去。
徐乙带着微笑摇了摇头,并不回答杨林的问题,只淡淡地告诉他到时便知用意,弄得杨林心里痒痒的,怎么都琢磨不透徐乙究竟想干什么。
瞧着杨林的样子,徐乙忍不住好笑。虽然杨林经商多年,但毕竟没有做过官,不懂得官场上的尔你我诈。徐乙知天文地理,晓世故人情,精于此道,这么做,当然有他的道理,任凭杨林想破脑袋,又怎么能猜得出他的打算呢?
话说,杭州的徐润今天是又喜又惊,喜的是刚接到了好友何桂清的书信,知道了徐乙要来杭州拜访自己,并向他请教商事的事。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徐润敏锐地察觉到这是老天给自己一个机会。他如今虽比前几年当学徒的日子好过得过,现在的东家也非常信任、重用他,但怎么说还只个小小的管事,也离自己的人生目标距离还远着许多。在龙朔,要成为一个大商人,建立起自己的商业王朝,没有官场上的人作后台,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徐润从何桂清的信里知道了徐乙的身份,也明白徐乙的地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帮助,连睡觉都想着怎么发达的他,怎么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可是,喜过之后又是一惊。惊的不为别的,只为了何桂清在信中所向他解释的那几句话。徐润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知交好友,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想用此来引起徐乙的重视,居然把自己在徐乙面前称为成功的商人,最后把这事差一点儿给弄巧成拙,让徐润哭笑不得。
掂了掂老朋友特意送来的银子,再细细看了看信中的嘱咐,徐润摇头叹了一口气。徐润一直认为,只要自己有本事,自然有成功的一日,而且千里马就是千里马,自有伯乐来识!何桂清这一来,反而弄得他很为难。要知道,商界不同与官场,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靠着欺瞒只能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从心底里来说,徐润是非常不想按何桂清信中这么去做的,但是又怕自己不如此而为,反而害了帮助自己的老友,不由得让徐润有些两难起来。
事到如今,徐润就是再去责怪何桂清也没用了,只能先照着何桂清想出的主意办起来再说。如果到时候实在瞒不下去,徐润也做好了其它准备,无论如何,就算自己为此犯了欺瞒官员的罪,他也打定主意,尽量不去牵连到好心帮助自己的何桂清。
由于时间紧,徐润没敢耽搁,当天就向东家请了假,急急赶到何家老宅,用何桂清送来的银子马上雇了些人,里里外外地安排了起来。忙忙碌碌一整天,总算把破落的老宅整出了点样子,瞧着各处安排的差不多了,徐润这才放下心来。
“润哥,门外有人要找你,说什么是京里来的大官!”还没等徐润坐下歇口气,特意找来帮忙的族弟匆匆跑了进了,慌里慌张地说道。
“什么!这么快就到了?”徐润闻声吃了一惊,连忙换下粗布外衣,拿起一件崭新的衣袍换了起来,并让族弟立即准备迎接到访的客人。
“等等!回来!”刚转身,徐润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连忙把要走开族弟给叫住,拉住他的手细细嘱咐道:“三子!待会客人来,你别忘记要叫我‘少爷’!另外,昨天交代的事你全记住了没?”
“记住了!润。呵呵。少。少爷!”族弟先是一愣,接着就憋着笑给他打了个千,然后乐呵呵地跑了出去。
“哎!也不知道瞒得住瞒不住,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瞧着族弟嬉皮笑脸的那样子,徐润苦笑地摇了摇头,连忙换好衣服,再检查了下自己的装扮,深吸一口气,这才大步向门外迈去。
“你就是徐润么?”徐乙见到徐润迎出大门,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