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人有请,我能不来吗?”徐乙随意地和他开着玩笑,笑着问道:“伯函兄,今天怎么想起让管家去我家请我?难不成你棋瘾犯了?特意找我过来下棋?”
“哈哈哈!就是想下棋也不会找你啊!和你下一场输一场,有再高的兴致都要下没了!”曾国藩笑着摇摇头。虽然说曾国藩爱好围棋,可水平实在是差,在徐乙手下根本就过不了几招,与徐乙前些时候下过几局,盘盘都是输,就吓得再也不敢找徐乙交手了。
“来!来!来!今日找徐乙老弟不为别的,恰巧有几个好友来京见为兄,所以邀你一起来聚聚。”曾国藩边说着边拉起徐乙的手,笑谈着向书房里走去。
“好友?”徐乙好奇地问道,曾国藩自负大才,轻易看不起一般人,能被他能称为好友的人可不多见。
“见了面,你就知道了。”曾国藩会意地笑笑,拉着徐乙一起进了屋。
书房里共有三个人,正坐着笑谈风声的是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位与徐乙年龄相仿,另一位约在二十七、八左右,两人全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谈笑自若。而第三位却站在一边,背对着门,负手孤立,抬头凝视着挂在墙上的一副寒梅图,丝毫不为边上的话题所动,给人一种高傲而又超脱的感觉。
“伯函兄,这位就是你刚才提起的徐兄吧?”见到曾国藩带着徐乙进来,年纪最轻的那人停下了话语,笑吟吟地站起来,拱手问道。
曾国藩点点头,笑着把徐乙推到跟前,向他介绍道:“不错!这位就是徐乙,怎么样?徐乙还不错吧?”
虽说那两个年轻人长的不赖,但与徐乙一比马上就显矮了几分。先不说徐乙的长像,光他从骨子里就带来的那种气度,一瞧之下就让人感觉到不一般。
“徐乙兄果然一表人才!先前听伯函兄夸口,我们还不信呢,如今闻名不如见面,伯函兄可是一点都没夸大啊!”另一位年轻人笑了笑,冲着曾国藩打趣道。
“哈哈哈!岷樵你的嘴巴永远都那么甜,有没有才,难道光看人就能看出来?刚才你不是还在这里说,准备考教一下徐乙的吗?怎么样?现在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瞧着三人拿自己开玩笑,徐乙有些莫名其妙,刚想开口询问对方是谁的时候,突然间回想到曾国藩称呼那人的字,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人名,不由得惊喜地问道:“岷樵?这位可是林公的学生岷樵兄么?”
“正是在下,徐乙兄,岷樵知徐乙兄为林公望年之交,不敢自称兄长,请直言唤我岷樵就是。”江忠源正了正色,恭恭敬敬地向徐乙行了个礼,而同时另一位年轻人也站在一旁,向徐乙行礼。
“不敢!不敢!得蒙林公教诲,在下受益匪浅,何况岷樵兄年长与我,徐乙如何能妄自尊大?我们还是兄弟相称吧?”
“这怎么可以?常言道:师道不可废!尊幼不能乱啊!”江忠源摆摆手,连忙拒绝,而那位年轻人也是含笑摇头。
“行了!行了!你江忠源又不是腐儒,几年不见,哪里学来的这么一套?大家都是知己好友,称呼哪里来这么多讲究?”曾国藩瞧着这一幕,在边上笑骂道,这才使江忠源勉强答应了下来。
“岷樵兄,不知林公近来在陕甘还好么?”
“谢徐兄挂念,岳丈一切安好。”回答徐乙的人不是江忠源,反而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位年轻人。
“这位是?”徐乙问道。
“他?呵呵,他就是林公的女婿,沈翰宇,沈翰宇啊!”曾国藩道。
“翰宇见过徐兄!”
“你就是翰宇兄?”徐乙惊喜非常,刚认识了江忠源,又来个沈翰宇,看来今天的确如曾国藩所说,来的全是好友。
“正是小弟,岳父大人前些时候还来信给我,让我这次进京一定要见徐兄一面呢。”沈翰宇今年才二十出头,书生气比较重,第一次见到徐乙,不免得有些腼腆。
“有劳林公挂念了,翰宇兄如再见林公,请帮徐乙代为问候。”徐乙真挚地说道。
“一定!一定!”沈翰宇连连点头答应道。
“我说你们几个,都不是外人还非得摆一副你来我往的样子,觉得酸不酸?”
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从一旁响起,一直置身事外,仿佛漠不关心看着寒梅图的那人突然转过身来。
“这位是。”徐乙见这人身材不高,长像普通,左眉生着一颗黑痔,大腹便便,身穿一件玄色长袍,腰挂一块佩玉,看上去就像是一介商贾的样子。
“我嘛?哈哈,我叫张之洞,你就是徐乙吗?啧啧,人样子倒是不错,却不知道肚子里有没有料?”这个自称张之洞的人像看猴一般围着徐乙转了几圈,撇撇嘴,神情中满是不屑。
“这人怎么这样?真是莫名其妙!”刚还挺好的气氛,被张之洞这么一句话给破坏得荡然无存,而且瞧着张之洞那副神情,明显就是看不起徐乙,不由的让徐乙有些恼火起来。
“就算空有锦绣文章,还不如政施天下!既然张兄问我肚子里有没有料,却不知道张兄这么大的肚子里,装的又是什么呢?”徐乙冷冷一笑,也不客气,当即就把话给顶了回去。
“哈哈哈!小子还真有点意思!”没想到,张之洞非但不怒,反而大笑了起来。拍着自己的大肚子,苦着脸自嘲道:“肚子啊!肚子!虽有满腹经纶皆在其中,却被天下人小看,无处可以拿你一用啊!委屈。你了!”
“哈哈!哈哈哈!”闻声,所有人全都笑了起来,特别是曾国藩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指着张之洞笑骂道:“你这个张孝达啊!平日自负为‘小诸葛’,看不起天下人,今日可吃瘪了吧?”
“哈哈哈!”张之洞笑着摇了摇头,这才满面笑容地向徐乙拱了拱手,算是为刚才的狂言抱歉,同时也算是正式认识了。
“小诸葛?这是孝达兄的号么?”在曾国藩的招呼下坐下,徐乙满脸疑问地向曾国藩问道。
“非也!非也!”曾国藩摇头笑道:“徐乙有所不知,这张之洞狂妄自大,自负非凡,他曾说古有诸葛亮,今有张之洞,所以自称‘小诸葛’!你说,他这人狂不狂?傲不傲?”
徐乙听了晒然一笑,能把自己比喻当今诸葛亮,并大言不惭挂在嘴边的人,的确是个狂子,看来这个张之洞确认如曾国藩所说的狂傲无比,光就是刚才初见自己的那番话,就能看出此人的性格。
那些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但又瞧不起天下人的学子,徐乙以前是见得多了,所以听后也没在意,反而微微一笑,只点了点头。
可奇怪的是,聊了几句后,徐乙发觉一个奇怪的现象,虽然张之洞如此狂妄,但却注意到不论是曾国藩还是江忠源,或是沈翰宇,他们三个却都对张之洞异常看中,尤其是沈翰宇,与张之洞说话的那种口气和态度,恭敬地简直对同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