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镜生得了圣剑,饶是一路快马加鞭,也是在三日后才回到了花酉国都城----云城。
少年将军鲜衣怒马,身负圣剑,从云城打马而过,踏开多少少女的芳心。
“听说齐将军去了那桃花源,破了桃林主人的迷心阵,还取回了圣剑呢!”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富家千金正兴高采烈的与好友分享刚得到的小道消息。
“真的呀,那这么说,平定南蛮的将令不是非他莫属了吗?等他立下战功,皇上还不得给他封个侯,赐块地?若是能嫁给齐将军,我这辈子还求什么呢?”另一个娇笑着的小姐幻想着。
“去去去,你们谁都别和我抢啊!说不定以后我就是将军夫人了!”又一个打扮得娇艳动人的小姐站出来说着。
“什么呀……”风华正茂的少女们嬉笑怒骂,好不热闹。
齐镜生骑着马,飞奔过市集,一路向宫中飞驰而去。入了宫门,正赶上今日的早朝,齐镜生在百官的注视下缓步进殿。
“微臣参见皇上,不负皇上厚望,已将源月剑带回,随时可以出征南蛮。“齐镜生收敛了脸色常有的笑,一脸严肃的拜见。
“爱卿不必多礼,一路风雨兼程,辛苦了,你且到上书房来,孤王有要事与你商量。其余爱卿若还有事要奏,写个折子叫维玖递上来吧,退朝。”君王脸上挂着隐隐的淡笑,站起身,向上书房去了。齐镜生也缓缓跟在君王身后。
上书房内,齐镜生将圣剑呈递给君王,然后静静立在一旁。皇帝将剑平放在案台上,也不抽出,只是挂着丝笑,看向齐镜生,道:“镜生,和我说说这剑。”
“皇上这般称呼,微臣实在惶恐。”说是惶恐,脸上却无半点惶恐之意。
“得了吧,我们师兄弟一场,这么较真做什么,私下里,我还是愿意听你叫我岚月师兄。”皇帝嘴角的笑意扩大,“说说这剑吧,你去取剑有没有受到狐仙的刁难?”
“未曾,狐仙前辈似乎知道我要求剑,解了阵法便让我将剑带走了,我倒觉得奇怪,这剑来得太容易了些。对了,他还提到了你,说什么既然你叫我去取剑,便将剑给我。”齐镜生微微皱了皱眉。
“这并不奇怪,国师与狐仙是挚友,想来是先前与狐仙交谈过了。”花岚月微咪了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师父竟与那白狐有交情,着实令人吃惊。白狐前辈说此剑名曰源月,是千年前原物国的铸剑师每日一碗生血浇灌而成,剑气一出,可敌万军。”
花岚月满意的笑笑,“那孤王的齐将军,我将这剑赐予你,你可愿意出征南蛮,平定四方?”
“臣,万死不辞。”
“那你便回府准备吧,过几日清点了兵马,一举将那南蛮拿下。维玖,送齐将军回府,再将那些大臣的折子拿过来。”花岚月用手指揉揉眉心,想到那白狐,不易察觉的轻叹口气,白言蹊,你这半个狐仙对我也太好了点,一句话便将源月剑给了我,倒也真是大度。
维玖送走了齐镜生,带来了一堆奏折。花岚月随手翻开一本:“天佑我国,四方安定,臣夜观天象,见帝星莹莹,光辉灿烂,然宫中后位缺列,望我主广纳后宫,琴瑟和谐,国运更盛。”原来是劝他纳妃的,随手丢在一边,又翻开其它的,竟都让他广纳后宫。他索性关上奏折,望向上书房外那一抹桃花。
花酉国第七任国君,深谙治世之道,然而后宫竟无一位妃嫔,也难怪大臣们纷纷上奏请他选妃。闭上眼,想起他登基那日,世人皆盛赞的言蹊公子,亦是助他上位的贵人,俯身轻轻对他说:“小皇帝,可别被后宫美人迷了心神,忘了我白言蹊啊。”一双狐狸眼斜斜上挑,开满了深情的桃花。却只因他看似无意的一句话,自己到如今都未曾纳妃,觉得有些可笑,却又寻不出缘由。
想来,情深之至,大约就是这个样子了。
翌日,早朝。
“众卿家的折子,孤王昨日已经批阅了,纳妃一事,孤王不想再提,你们也别为这事劳神,南蛮不定,孤王不会纳妃。”花岚月说得随意。
“皇上,臣有事上奏。”
“嗯,秦丞相你说。”
“既然齐将军已获得圣剑,何不即日启程,早日平定南蛮,皇上也可安心纳妃了。”
“臣附议。”“臣附议。”
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花岚月只觉得烦躁,天天叫他纳妃,比自己纳小妾还激动。高高在上的君王懒懒的扫了一眼为首的秦丞相,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既然你们都这么积极,那么,秦丞相便作为军师,与齐将军一同出征南蛮吧,三日后便启程。”
这一去南蛮,不知有多凶险。秦淮脊背一寒,跪得更低,“臣,领旨。”
秦府。
秦淮的独女秦时遥担忧的望着年迈的父亲:“爹爹,你真要随军去南蛮那偏远之地吗?”正是一生中最美的年华,无论走到哪里都顾盼生姿少女眼中充满了对父亲深深的关切。
“君命不可违,遥遥,你放心,等爹回来,便让皇上给你和齐将军赐婚,到时候我就可以安享天年了,也了了你这些年的心愿。”秦淮笑得和蔼,像是这样便能安了女儿的心。
“爹爹,你一定要注意身体,若实在熬不过便上书皇上调你回来吧,圣上英明,想必是不会过于为难你的。
“放心吧,遥遥。你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和秦府上下,等爹爹回来团聚。”
三日后,城楼。
“花酉国的将士们,南有蛮族侵我国土,伤我百姓,天理难容。今日于此,我为你们践行,卫我国家,驱尽蛮族!”花岚月于城楼上捧起酒碗,一饮而尽。只听得“啪”一声脆响,瓷碗应声而碎,在尘土飞扬的黄土地上绽开一朵碎花。
“卫我国家,驱尽蛮族!”城楼下的将士一一将碗摔碎,响起了一片声雨,似是敲响了出征前最壮烈的战鼓。
花岚月对骑在马上的齐镜生微微点点头,春日的微风吹过少年将军的战袍,齐镜生抽出源月剑,向南方一指,“出发!”
大军向城外缓缓移动,越行越远,直到化为远方的一个小黑点。
秦时遥躲在城门下,悄悄红了眼眶。“小姐,回府吧。”有善解人意的丫头开口。
“嗯,走吧。”秦时遥揉揉发红的眼,转头离开,谁知,这一别,便是永恒。
一年后,又是春暖花开时,齐将军带着军队凯旋而归了,可是,秦时遥见到的,却只是父亲的棺木。
“爹!你答应我会回来的,如今怎么。“话未说完,少女已经泣不成声。齐镜生缓缓从军队中走过去,将少女圈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秦时遥的眼泪几乎浸湿了齐镜生的整片胸膛。齐镜生的思绪不由飘远。
那是在南蛮的日子,大雪纷飞。齐镜生带着一万大军对南蛮进行最后的围歼,不料中了南蛮的计,被困雪山。严冬腊月,士兵们死的死伤的伤,几日之后竟然只剩下五百多人。
“齐将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得想个法子突围出去。”秦淮拢了拢身上的毛毡,沙哑的嗓音带有几分不甘。
“丞相,明日是个晴天,我们准备准备,突围出去。”
“好,一切由你安排。”
第二日清晨,齐镜生拿着源月剑,一路劈开敌军的围堵,护着较为虚弱的秦淮,向营地杀去。
然而,在他一剑刚刺穿南蛮军副将的心口时,一个士兵手持利刃向他身后劈来,转身防御已来不及,正当他打算硬接下这一刀,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黑影,立刻,几滴鲜红的血液飞溅到他脸上,黏稠而温热。
“丞相!”齐镜生将倒过来的黑影扶到肩上,一剑给了那士兵一个利落。
“齐。将军,别管我,杀。出去。”秦淮艰难的喘气。
“秦丞相你坚持住,我带你杀出去。”齐镜生似被鲜血染红了眼,见一个杀一个,终于有了个突破口,使出轻功,抱着秦淮,回到了军营。
然而那一剑太深,似乎伤及了肺腑,秦淮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丞相,没事了,会好起来的。”齐镜生红肿的双眼直直盯着秦淮。
“镜生,我这一辈子。活得也够久。今日就这么死去,也并不,咳咳,可惜。只是我的女儿时遥无人照顾,或许,这有些过分,可是。我希望你,能够娶她,给她一个依靠。那我,也就安心了。”大约说了这些话用尽了最后的气力,秦淮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丞相,我答应你。”齐镜生缓慢而郑重的允诺。秦淮似乎放下了最后一件心事,安详的去了。遥遥,爹不能回来见你了,但是爹相信,齐镜生会对你好的。遥遥,不要难过,爹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直注视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