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万龄部于1月22日到达桥头,收集了从荣成败退的阎得胜部。次日,戴宗骞所派知府刘树德率领的两营绥军亦抵桥头一带。在清军东进过程中,沿途人民自动支援,在凤雪中帮助拉炮和运送粮草,并协助侦察敌情,修工事,抓特务,给清军官兵以很大鼓舞。26日起,孙、刘两部清军在桥头附近奋勇阻击南路日军前锋,使敌人接连两天不得西进。但北路日军由于清军阻击不力,较快地进抵鲍家村、崮山后一带,严重威胁着南帮炮台的安全。
28日,李秉衡命孙万龄、戴宗骞夹攻北路日军。但是,戴宗骞违令不至,而阎得胜又不战而退。孙万龄部孤军力战,终因众寡不敌,退回桥头。此时,驻守桥头的刘树德所率绥军竟被戴宗骞调回威海,孙万龄左右无援,亦弃桥头西去。南路日军遂占桥头,并向温泉汤方向逼进。
30日晨,南北两路日军分别进攻凤林集东南高地和威海南岸堡垒群。南帮炮台官兵英勇抵抗,给日寇以大量杀伤,并击毙敌第十一旅团长大寺安纯少将。当日军尚未逼近时,丁汝昌曾建议戴宗骞事急时卸掉南帮炮台的大炮炮门,以免日军利用,轰击港内军舰,但戴宗骞不同意。后来果如丁汝昌所料,日军从南帮炮台发炮轰击港内舰船,使北洋海军处于腹背受敌的窘境。当南帮炮台战斗激烈时,巩军统领刘超佩临阵脱逃,乘小轮渡奔北岸,南岸士兵各自为战。一部分官兵最后在港内军舰火力支援下,由长峰以东沙滩突围,退至成海卫。日舰队一部在南岸激烈陆战时,曾逼近东口,但被日岛清军的猛烈炮火山退。30日下午,南帮炮台全部陷落。
南帮炮台失守后,驻守北岸的绥军见南岸伤亡惨重,便望风溃退,刘树德也仓皇逃命。戴宗骞无奈,移驻祭祀台,从者皆散。2月1日,丁汝昌乘小轮将戴宗骞接往刘公岛(戴至岛即自杀),并炸毁北帮炮台及弹药库,以免资敌。于是,日军不战而占领威海北岸。至此,威海陆上据点尽失,北洋舰队和刘公岛陷入重围。
(三)北洋舰队的覆没
1月30日,一直停泊在荣成湾的日本联合舰队二十一艘军舰(留四艘警戒运输船),在南帮炮台两军激战时,于凌晨2时启航开向威海,7时抵达百尺崖南,先后配合陆军轰击杨峰岭、所前岭炮台。南帮炮台陷落后,北洋舰队因威海港东口暴露在敌军陆路炮火之下,遂移至西口。于是,日鱼雷艇得以破坏东口障碍物,且入港袭击北洋舰只。
在此不利的情况下,北洋舰队本应冲破日军舰队的封锁,出到海上,拚力一战。清廷早在1月23日即曾电谕李秉衡:“现在贼踪逼近南岸,其兵船多只,难保不闯入口内,冀逞水陆夹击之诡谋。我海舰虽少,而铁甲坚利,则为彼所无,与其坐守待敌,莫若乘间出击,断贼归路。”李鸿章于同一天电告丁汝昌:“若水师至力不能支时,不如出海拚战。即战不胜,或能留铁舰等退往烟台。”但是,丁汝昌却表示:“海军如败,万无退烟之理,惟有船没人尽而已。旨屡催出口决战,惟出则陆军将士心寒,大局更难设想。”他决定株守港内,既不出战,又不转移。1月30日,李鸿章再次电告丁汝昌、戴宗骞:北洋舰队应冲出威海,“设法保船”。“万一刘(公)岛不保,能挟数舰冲出,或烟台,或吴淞,勿被倭全灭,稍赎重愆。否则,事急时将船凿沉,亦不贻后患。”但是,丁汝昌仍迟不执行。
2月3日,日舰及占据南帮炮台的日军以大炮水陆合击刘公岛及北洋舰队,双方相持竟日。刘公岛清军伤亡甚众。当夜,日鱼雷艇队闯入东口袭击北洋舰只,“定远”中雷重伤,不久自毁。但日军也有五艘鱼雷艇被击沉。“定远”毁后,丁汝昌移督旗于“镇远”舰。5日,日军又水陆一起发炮轰击,炸毁日岛弹药库及地阱炮。清军发炮还击,击伤日舰两艘。6日凌晨,日鱼雷艇又入东口,袭沉“来远”、“威运”及“宝筏”号。7日,管带王登瀛私率十二艘鱼雷艇从西口逃出,遭日舰追击,全部被俘。此时,刘公岛电讯已中断,形势岌岌可危。在北洋舰队服役的洋员唆使部分民族败类鸣枪过市,公开要求投降,引起刘公岛居民惶惧,军心涣散。9日,“靖远”被敌击沉。当天,刘步蟾自杀。此时,北洋舰队尚有“镇运”、“济远”、“平运”、“广丙”以及“镇中”等大小舰船十艘,但弹药将尽。10日,丁汝昌命令沉船,由子洋员的阻挠,无人执行。
11日,丁汝昌得到烟台密倌,知李秉衡已远逃莱州,陆路增援已无希望,便召开会议,研究突围。当即遭到洋员瑞乃尔(德国炮师)、马格禄以及一小撮民族败类营务处道员牛昶炳等的坚决反对,迫使丁汝昌、张文宜等相继自杀。12日晨,一群贪生怕死之徒盗用丁汝昌名义,向日本舰队投降。于是,北洋舰队尚存的“镇远”、“济远",“平远”等十艘舰艇以及刘公岛炮台和军资器械,全被日军所掳。
日军从荣成湾登陆至占领威海卫军港,为时仅三个星期。和辽东半岛之战一样,清军在山东半岛之战中仍然采取消极防御的被动挨打方针,作战指导上产生了一连率的失误。首先,由于对日军攻占旅大之后的战略企图判断错误,在战略防御部署上重奉天而轻山东,山海关内外重兵云集,山东方面则不但没有增加,反而抽兵(总兵章高元所率嵩武军八营)北援辽东,以致日军由荣成西进时,山东清军无足够数量的预备队可供调遣,不得不从威海附近分兵堵截,造成顾此失彼的被动态势。其次,山东清军在部署上分兵把口,以致处处兵单,尤其是没有汲取日军于花园口登陆从侧后进犯旅大的教训,对敌人从远处登陆进行侧后攻击的可能性缺乏预计;当得知日军已从荣成方向登陆后,又未能及时集中兵力,组织有力的反击,致使登陆之敌得以两路并进,直扑威海。此外,李鸿章死守其保船避战的错误方针,既规定北洋海军“不得出大洋浪战”,又不准陆路各军半渡而击,主观地认为只要。固守大小炮台”,依仗“能击四面”的新式大炮,即可使日军“断不敢近”,这无异于把战场主动权拱手授之于人,而使自己立于未战先败之地,加上丁汝昌最后抱定“惟有船没人尽而已”的愚蠢打算,拒不执行出口决战和突围退却的指示,终于酿成北洋海军坐以待毙,全军覆灭的可悲结局。恩格斯在评论俄土锡诺普海战时指出,土军分舰队的覆灭,是土耳其方面犯了一系列令人难以置信的错误造成的。“考虑到失败绝对不可避免,因此只要风向许可,土耳其分舰队也许最好是起锚并倾全力向俄军攻击。这样做,虽然不可避免地要牺牲几艘舰船,但是至少可以保存部分舰船。”北洋舰队重蹈土耳其分舰队的覆辙,同样是犯了一系列错误的结果。
辽东清军的溃败(1894年11月~1895年8月)
一、岫岩——赛马集之战
越过鸭绿江之日第一军继1894年10月26日占领九连城、安东之后,接着又于27日占领大东沟,31日占领凤凰城,11月5日占领大孤山。其后,日第二军攻占了金州大连湾,于是,第一军受领的牵制辽东清军、掩护第二军由花园口登陆的任务基本完成,大本营令其在瑷河、大洋河两流域布置冬营,以待来年参加直隶平原决战。为确保冬营安全,日第一军决定以其第三师团之第五旅团长大迫尚敏率一支队(步骑约三千)由大孤山出发,进攻岫岩;以第五师团之第十旅团长立见尚文率一支队(步骑四千)由凤凰城出发,北攻赛马集,并分兵一部(一个大队和少量骑兵)由少佐三原重雄率领西进,协助大迫支队夹攻岫岩。
岫岩西通海城、盖平,北连辽阳,东通凤凰城,南达大孤山,是奉天南部的战略要地。11月14日,日军大迫支队出大孤山,经土城子、老孙家堡、土门子岭,指向岫岩之南,三原重雄所部则出凤凰城,经高家店、黄花甸、黄岭子,指向岫岩之北。丰升阿、聂桂林分兵北扼黄岭子,南控土门子岭和洪家堡,抵御来犯之敌。18日,三原重雄所部猛攻地势险峻的黄岭子山,清军不支,弃险而走,退守兴隆沟。此时,南面守军也为大迫支队所逼,退入岫岩。当晚,丰升阿等见南北两面受敌,率部夜奔海城东南的析木城,岫岩遂为日军所陷。
赛马集东近瑷阳,西接连山关。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所部弃守宽甸之后,即退驻于赛马集一带。日军立见支队由凤凰城向赛马集进军时,分兵一部(步兵一大队、骑兵炮兵各一小队)由少佐今田唯一率领,经雪里站、通远堡、草河口,西犯连山关。当时,连山关、甜水站诸处由吕本元,孙显寅所部盛军驻守,其西面的摩天岭由聂士成等部驻守。由于宋庆奉命率所部毅军并铭军南下救援旅顺,连山关,摩天岭一带防务由聂士成统管。
11月12日,今田唯一所部骑兵抢夺连山关关口,大队继至,遂陷连山关,直趋摩天岭。聂士成部顽强抵抗,“扼隘路,以巨炮当其冲,张旗帜丛林问,鸣鼓角为疑兵,时出截杀,而露宿以守”。日军不得逞,撤回连山关。在西犯摩天岭的同时,日军一小队由瑷阳偷袭赛马集,侦察依克唐阿部虚实,遭到依军痛击,死伤惨重。日军西则阻于摩天岭,东则败于赛马集,不得已于11月24日撤离连山关,集结于草河口一带,阻隔聂、依两军通道。26日,聂、依两军东西夹击,大败草河口日军。29日,立见尚文以大队来援,分犯赛马集和草河口。清军竭力抵抗,战事呈胶着状态。日军前进受阻,又恐凤凰城老巢空虚,后路危险,便于12月6日弃草河口,返回凤凰城。此时,聂、依两军声势相通,拟合力南下,收复凤凰城。依克唐阿并分兵一部绕道瑷阳指向凤凰城侧背。立见尚文留兵一部守城,自率大队北上迎击自通远堡南下的清军。9日,双方激战于通远堡南面的金家河,彼此伤亡甚众。12日至15日,清军连战皆败,终未能收复凤凰城。这时,日军第三师团已陷海城,辽阳危急。依克唐阿奉命西援辽阳,与宋庆及吉林将军长顺会合,以固沈阳门户。此后,辽阳以东防务主要由聂士成部承担。聂部以摩天岭阵地为中坚,长期与敌相持,日军始终未能越岭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