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对那位文太后并没有厌恶感觉的凤惊澜,在这个时候忽而就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疏离。
“人呢?”云王爷好奇的朝他们身后探。
云景慢声道,“玉姑姑不想冲撞太后一章,所以去换身衣裳。”
文太后秀眉一蹙:难道刚才看到的鬼影果真是她?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听到花公公锐利的声音响起,“来了!”
凤惊澜众人顺着花公公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道浅青色身影缓步而来,袅袅婷婷。
待那人走进一些,一张艳丽无双的脸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眉似远山黛,明眸皓齿,一朵红莲正当时。
不同于文太后的富丽堂皇,她端庄优雅,却又热情豪迈。
“玉……玉姑姑?”凤惊澜惊讶的差点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那位妇人嘴角微微一扬,朝着凤惊澜点头,俏皮的眨眼,“云小子媳妇儿,记得我刚才跟你说过的话哦!”
凤惊澜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唉,玉姑姑真是的,竟然当着太后的面又叫自己“云小子媳妇”,万一太后当真了,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文太后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这十几年里面,玉儿并没有跟外界接触,所以即便是三十出头,她依旧保持着当年那份少女的纯真。
未经人事,不染尘埃。
所以,当她俏皮的朝凤惊澜递出一眼的时候,竟然一点也不做作。
反而,还有一种别样的天真浪漫。
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在后宫摸爬滚打,染上的那一层浓重的戾气,文太后的脸越发阴沉了下来。
“哥,你从浣月国回来,闵王的情况如何了?”
玉姑姑压根儿就没有用正眼看文太后,反而是一脸焦灼的奔到了云王爷的身边。
“玉儿……”云王爷在一边挤眉弄眼,示意她应该先跟太后见礼。
岂料玉姑姑瞪圆了双眼,一副全然不懂的模样。
她踮起脚尖,伸手就要去按云王爷的眼角,“哥,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么?”
“云侍玉,你给我够了!”
一触到“闵王”二字,就仿佛尘封了十几年恩怨的大门陡然开启。
一股无名的怒火,“嗖”的就升腾了起来。
文太后柳眉倒竖,指着玉姑姑气的浑身发抖。
被她这么一呵斥,玉姑姑这才扭头腻了她一眼,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文姐姐啊!”
“哦,不对,十几年没见,我都忘记了,我应该叫你文太后!”玉姑姑巧笑倩兮走到文太后的面前,行了一个少女的礼。
“一把年纪了,装什么!”文太后冷冷的射出眼刀子。
玉姑姑眼珠子一翻,“至少我还未嫁做人妇。”
云王爷一见这两个人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便连忙出来打圆场,“如今玉儿已经出来了,不知道太后可还有什么吩咐?”
文太后刚才被玉姑姑气的狠了,经过云王爷一提醒,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冷哼一声,从袖口摸出一卷精致的锦帕,然后狠狠的掷到了玉姑姑的面前。
“这是我们十五年前的赌约,你可还记得若是输的一方违背的赌约,会有什么后果?”
玉姑姑秀眉微微一蹙,炯炯的目光落在那块锦帕之上。
往日的一幕幕场景飞快的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恍若昨日。
最后,她也笑了,“当初输的是我,若我离开这片竹林,大皇子将会死于非命。”
说完这话,她心头一痛。
凤惊澜亦是一惊:她没有料到文太后竟然会用浣月大皇子的命来做赌注,从而约束玉姑姑。
若玉姑姑当真用生命来爱一个男人,断不敢踏出这片竹林半步。
到了此时此刻,她甚至对于当年那个赌约十分好奇了。
她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赌约,能够让玉姑姑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敢违背当年的誓言?”
文太后厉声呵斥,眼底已然是燃起了熊熊怒火。
玉姑姑眼眸微微一沉,里面似乎有什么闪过。
片刻的沉默之后,她在抬眸看向文太后,“我云侍玉从十五年前踏进这竹林之后,再也没有离开半步,事关重大,还望太后不要血口喷人!”
“到底是我血口喷人,还是你言而无信?”文太后立刻反驳。
“太后既然这么说,看来一定是有理有据咯?”玉姑姑道,“证据呢?”
“前几日,哀家得到密报,称看到有人半夜在上京使用凌波微步。”文太后冷声开口,眼神阴鸷的盯着玉姑姑。
一边的花公公也连忙上前帮腔,“凌波微步是浣月国不外传的步法,而且当年大皇子将这步法送给你了玉姑娘,这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你们就确定那个一定是我?”玉姑姑挑眉,似乎觉得有些可笑。
文太后冷冷的盯着她,“就凭这个自然不行,但是,前日云王爷才刚刚进宫,带回了闵王病重的消息,晚上就有人用凌波微步,这实在不能不让我怀疑!”
“所以,这就是太后娘娘怀疑我的原因?”
玉姑姑的话里带着浓浓的嘲笑。
这嘲笑让文太后那张依旧年轻的面容几乎要扭曲了。
她冷冷一哼,“换句话说,若不是你违背我们当年的誓言,闵王又怎么可能会病重呢?”
提到病重的闵王,云侍玉的面上似乎有些绷不住。
凤惊澜能够看出来,她是真心真意在担心的。
“怎么,被我说中了,哑口无言了?”
文太后见云侍玉面色难堪,愈发确定自己心中所想。
看来那人并未骗自己,云侍玉果然离开竹林了。
前些年没有收到这些消息,文太后一直以为云侍玉会乖乖地待在竹林,谁知道她竟然背弃誓言。
“说不定你这些年根本就没有待在竹林里面,鬼知道你不知道在多少年之前就已经离开过竹林了,只不过到现在才被我揭穿罢了。”
云侍玉被这般污蔑,更是气的手脚发颤。
当下指着文太后便骂开了:
“文玉致,你再给我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此刻花公公面色一沉,手上的佛尘一扫:
“玉姑娘,你是什么身份,竟敢直呼太后的闺名,实属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又怎么样,总比她卑鄙无耻的好!”
云侍玉也不是什么怕事的,当下狠狠的顶回去。
文太后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发抖:
“花公公,马上、马上派人把这个顶撞哀家的女人抓起来,送到宗人府去!”
眼看着局面马上就要不可收拾,凤惊澜觉得自己若再做一个缩头乌龟,实在有些出格了。
“文太后,你误会了。”
她上前一步,恭敬的朝着文太后见了一礼。
原本气急败坏的文太后在听到凤惊澜这清净的声音之后,原本浮躁的心情莫名的舒缓了些许。
不过,想到凤惊澜与简无双的关系,她还是气哼哼给了些许面子:
“哀家误会什么了?”
“凌波微步的确是浣月国不外传的步法,但是既然当年大皇子愿意将这步法送给玉姑姑,就代表他已经破了不能外传这个惯例。”
凤惊澜徐徐道来。
那张俏脸之上,不是平日里的纨绔不化。
反而是多了几分沉稳和大气,特别是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让人一瞧心便安静了下来。
“所以呢?”文太后微愕,追问道。
“所以,在上京,会凌波微步的人也可能不止玉姑姑一个人。”
凤惊澜嘴角轻轻一勾,面上浮出一抹轻轻浅浅的笑容。
或许旁人还没有看出来,但是玉姑姑却是回过了神来。
凤惊澜这一番话不外乎一个意思,那就是她所说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的意思是……”
文太后见她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便开口询问。
凤惊澜点头,“没错……”
“昨夜出现在上京的那个人就是我。”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立在凤惊澜身侧的云景,却是淡然开口,生生将凤惊澜的话给挡了回去。
文太后一惊,不敢置信的望向云景,“你说什么?”
花公公也是十分错愕,那耷拉着的三角眼微微一沉,“云世子,上京是有禁宵的惯例,若不是您的话,您可不能……”
“花公公,这是在教本殿如何遵守上京的规矩么?”
云景淡淡抬眸,幽深的眸子落在花公公的身上。
那幽幽的一眼,看似平淡,却只有花公公能够感受到那眼神后面那深不可测的深潭。
便是这一眼,让他莫名的后颈一凉。
他连忙躬身,“世子爷恕罪,老奴只是在替太后娘娘分忧,绝无冒犯之意。”
云景嘴角一扬,“没有就好,以后花公公在替太后娘娘分忧的时候,可要记得分寸,若是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瞎说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老奴明白。”
文太后见云世子两句话便吓得花公公跪倒在地,一时间十分恼火。
“云世子,你口说无凭,有什么证据?”
云景掌心微微一翻,周身的落叶忽的便扬了起来。
下一瞬,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数十米开外。
待她们再回过神的时候,他复又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此刻,凤惊澜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家伙的凌波微步竟然已经到了可以瞬移的地步了吗?
简直就是出神入化!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证据?”
云景优雅的抚平了因为刚才的动作而微皱的衣摆,浅笑吟吟的望向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