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值盛夏,处于偏远村落的南屏乡虽不至于像外面那些充斥着钢筋水泥的大城市一样,热得在室外待一秒都仿佛能熔化了似的,但正午时分火辣辣的日头,也着实让人望而生畏。警署后头紧邻着一条贯穿十里八乡的溪流,一到夏天水流变大,这也成为了一帮人降暑的好去处。
石磊跟在署里几位前辈的后头,手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们刚从水里出来,这时候身上还能感觉出之前的凉意。这大夏天的,也就这种时候能让人舒一口气了,冰凉的溪水打在身上,爽快地每个毛孔都张了开来。前头的老郑一边趿拉着大拖鞋啪嗒啪嗒走路,一边回头冲着石磊好奇地问。
“你说你本来是在N市对吧?就是邻市那个?听说还是部队出来的?”
石磊表情淡淡点了个头,也没说话,依旧拿毛巾在头上招呼着。
“哎你说你这么好的条件,在那边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舒舒服服地生活,这种鬼天气也不用跳溪里去降暑,连个空调也没有啊。难道是因为得罪人,被故意..”
老郑就像猜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忙拍拍身边几个同事,刻意压低了嗓门跟他们交流了几声,脸上的表情也配合着变得丰富起来。最后几个人一脸笃定地看向石磊,由老郑作为代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兄弟,我们懂,既然来了就安心待着,熬过一两年就能重新调派出去了!”
石磊看了看一脸同情的老郑,作为被议论的当事人,他的脸上明显缺乏一种找到知音的愤慨,甚至连大一点的变化都没有。没有否认也没有附和,他朝众人弯了弯腰,率先往警署走去,任凭被留在身后的几个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回到办公室,没一会儿燥热的感觉就又回到了身上,头顶的吊扇呼呼地尽它最大努力工作着,却也驱赶不了让人难耐的暑气,反而那不停发出的嘎吱声加重了人心里头的烦躁感。老郑几个人嘴里嘀咕着不爽,又打开了桌旁的风扇,围在一起百无聊赖地翻出扑克玩了起来。
“这天气,真是一年比一年热,想当初夏天根本不用电扇,晚上睡觉还得盖被子嘞。也幸好现在晚上气温还是不怎么高,不然还真不能让人睡个好觉了。”
手里倒腾着扑克,另一个也在署里待了好几年的老刘不忘招呼石磊过去一起玩。石磊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从背包里找出一本笔记本,随手拿了桌上的一支笔。几个人也不强求,一边说着年轻人怎么那么消沉这样不好一边自顾玩了起来,看来今天一整个下午也要这样消磨过去了。炎热的午后,屋外除了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哗哗的流水声,再也没了别的动静。
就在大伙儿都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一记喊声打破了平静。
“老郑头,老郑头,人在不在啊!”
哗——
被吓了一跳的老郑手一个不稳,握着的扑克刷拉拉掉落在了地上。他恼火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嘴里咒骂不停,等看到门外喊的人是谁后更加火冒三丈。
“你说说这都是第几次了!都跟你说了没事别再随便跑这来了,我们又不是整天没事干就等着列队欢迎你!”
只见门外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估计之前是一路跑过来的,大热天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听到门里老郑的话,急得三步并两步走进了屋里。
“不是我跟你说啊老郑,这次真出事了!修路那边.”
还不等老汉说完,老郑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又是修路,次次都说出事,过去看了又查不出一个屁来,你说烦不烦人!”
说到这,他身边的老刘也附和上了:“就是啊,这大热天的来回折腾你累不累?我看就像上次你们自己说的那样,修路挖地触犯你们村里神明了,干脆就不要修了啊!”
讲着,老刘还煞有介事地打了个颤,看了看老汉说:“别说,就你们那个村,还真有可能发生点什么灵异事件。总感觉弥漫着股神神叨叨的气氛。”
老汉脸上的表情更加着急了,此时还带上了点生气。
“没真出大事我干啥大中午的跑这么远过来找你们!这次都见血了!”说着话又伸手抓向老郑,大有抓到就打算扭头跑的架势。
一听见血,老郑他们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也就是愣了那么几秒钟,后方的老刘一把从椅子上站起来,抄过帽子就打算出发。
“老刘,别急!”说时迟那时快,老郑一声喊,喝停了他的脚步。他抬头看向老郑,只见后者向上看了看,对他示意了一下,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瞬间想起了什么,老刘像哑了火的拖拉机,突兀地顿在那里,眉心狠狠皱起,最后无可奈何坐了回去。
看到老刘重新坐回椅子,老郑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无奈,转回眼的功夫瞄到了不远处的石磊,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见他凑上来,人还拿着笔在笔记本上涂涂写写。也是,这人可以算是现场唯一一个可以独善其身的人。想到这,老郑突然找到了解决事情的突破口。
“听你这么说,这还真是一件需要严肃对待的事件啊。这样吧,小石,你过来。”
听到喊了自己,石磊这才抬起头看向门口,平静的脸上也没什么疑惑,静静等着老郑接下去的话。
“你也是刚来,正好借着这个事熟悉熟悉周边,要不你就跟村民走一趟,调查一下那边的情况再回来汇报汇报。”说完,他又看向老汉;“老哥你说这样可以吧?”
老汉之前也是被抱怨多了,这次见有人能跟着去,也不计较是不是新来的,急急点头答应,迫不及待地就要走。
“那行,小石你赶紧跟上,好好跟村民沟通,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好。”石磊也不多话,收起笔记本装进包里,然后甩到背上背好,起身走到门边跟上了老汉的步伐,开始了来到南屏乡的第一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