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是开在天空的花朵,在天上甜美地微笑着。
强巴的阿妈把衣服晒起来,她边晒衣服边对强巴和刘小诗说:“要远行就用马料来喂马,要聪明就要勤快学知识,别闲着,你们赶快写作业吧。”
“写作业,写作业,整天叨叨,我的耳朵都快磨出老茧了。”强巴嘴里嘟囔着。
阿妈监视着他们,怕他们进雪山寻找野生雪獒和神獒,催他们写作业。
写了一会儿作业,刘小诗的手写麻了,不写了。
“快写啊你。”阿妈催促着:“贪玩是一棵草,学习是一朵花,写作业就是在花朵上采蜜。”说着,看看刘小诗把笔拿起来,这才转身出去了。
阿妈一走,刘小诗把笔放下,他看看认真写作业的强巴,眨了眨眼睛,突然一乐:“你帮我在花朵上采蜜怎么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强巴说。
“傻啊你?就是……那个……”
“你能不能说明白些。”强巴其实猜出刘小诗的意思了,但有些不确定,就说:“说话就像开花,开的是格桑花还是牵牛花,你总得让人看明白吧。”
“那……”刘小诗停顿了一下,说:“说明白就说明白,我想请你替我写作业。”
“我替你写作业?”
“对!”
“我傻啊。”强巴摇头。
“也不白写,是有劳动报酬的。”刘小诗嘿嘿笑着,怕被阿妈听见,小声说:“我花钱雇你写作业,怎么样?”
“花钱雇人写作业?这可算得上校园里的怪现象。”强巴笑了笑:“深圳的学校里有花钱雇人写作业的事儿吗?”
“有!不多!”刘小诗说:“个别现象,你帮我写吧,价钱好商量,你开个价。”
“呸!”强巴突然吐了一口。
“你吃苍蝇了?”
“没错!我吃苍蝇了。”
“吐出来了吗?赶紧吐啊。”刘小诗催促着:“快把苍蝇吐出来我看看。”
“早吐出来了。”强巴忍不住地笑起来:“你就是我吐出来的大苍蝇。我可不想给你当雇工,你的作业都让我写了,你就学不到知识了,你就成了只开花不结果的谎花了。”
“我不怕当谎花。”刘小诗毫不在乎:“人会说谎,花当然也会说谎。”
“你说谎,我不能帮你说谎。”强巴说:“我们格桑美朵老师说,说谎的孩子被狼吃,不说谎才……”
“格桑美朵?”刘小诗一惊,打断强巴的话,迫不及待地问:“她在哪儿?快带我去看她!”
“格桑美朵是寨子里的老师,你怎么会认识她?”强巴感到很奇怪地眨了眨眼睛。
“她在深圳教过我。”刘小诗迫不及待地说。
“她在深圳教过你?”强巴摇头:“没听说她在深圳教过学。”
“她肯定在深圳教过学,格桑美朵老师很好,人长得也很漂亮。”刘小诗快人快语地说:“她还送给我一只雪白的小雪獒,非常可爱,后来被汽车轧死了,真可惜。你马上带我去看格桑美朵老师好吗?”说着,拉着强巴就往外走。
强巴没挪窝。
“她今天不在学校,我见她今天上了一辆汽车,说是去拉萨办什么事儿去了。”阿妈这时走过来说:“西藏叫卓玛和格桑美朵的女孩子很多,你找的不一定是在深圳教过学的格桑美朵,还是好好写作业吧你们。对了,你们不要乱跑,我出去有点儿事儿,等会儿回来我要检查你们的作业。”说着,就匆匆忙忙走了。
“我有预感,格桑美朵肯定是在深圳教过我的老师。”刘小诗还是不死心地说。
“我跟你说了,格桑美朵老师没在深圳当过老师。西藏的女孩子不叫卓玛,就叫格桑美朵。”强巴说:“你在一个村子的村口,喊一声格桑美朵!会喊出一群姑娘。”
刘小诗听了强巴的话,感到有些失望,她是他要找的人吗?他也曾经听格桑美朵老师说过,藏族女孩子重名的很多。
“大嘎寨的格桑美朵老师是我要找的那个老师吗?没那么巧吧?”刘小诗心里说:“但愿老天有眼,这次进藏让我找到她吧,我太想她了,我跟兔子想红萝卜一样想她。”
刘小诗正在瞎想时,旺堆、美朗多吉、卓玛和马琳娜来找他们玩了,强巴和他们是同学,也是好朋友。
他们几个里头,旺堆比他们大一岁,学习成绩不太好,留过级,是个有蛮劲儿的大块头,别看他跟牦牛一样强壮,他在孩子堆里从来不称王称霸,他一切都听强巴的,好像强巴是他的大哥哥一样。美朗多吉是个机灵鬼,两只眼睛经常乱转,看上去有点儿诡计多端,人送外号小狐狸。女孩卓玛性格温和,说话和风细雨,显得很懂事儿。马琳娜是个出生在藏区的汉族女孩子,跟卓玛性格相反,她有些风风火火,还有些逞强好胜,有点儿像假小子。她敢跟男生打架,美朗多吉有一次欺负她,她突然暴发了,变成一只小母狼,从树上折了一根儿树枝,追着美朗多吉就打,美朗多吉被一块儿石头绊倒,她追上去,骑马一样骑到美朗多吉身上就打,把他打得鬼哭狼嚎,从那儿以后,他再也不敢欺负马琳娜了。
旺堆、美朗多吉、卓玛见了刘小诗,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琳娜去过拉萨,用她的话说,她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见了刘小诗就问:“这小子是哪儿来的?”
“你才小子呢。”刘小诗对马琳娜的不友好有些生气。
“你眼睛瘸了吗?”马琳娜指着自己漂亮的鹰钩鼻子说:“我是女生耶。”
“假小子。”刘小诗飞快地说。
“说谁呢你?太不友好了。”马琳娜拿出要吵架的姿势。
“别吵!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强巴指着刘小诗说:“这就是我经常跟你们说的刘小诗,深圳小帅哥。她是马琳娜,是男孩子堆里的女孩子,是女孩子堆里的男孩子,有点儿像小辣椒;他是旺堆,力气很大,他钻过狼窝,掏过小狼崽,被狼咬伤过。这是美朗多吉,我的小军师,人跟藏羚羊一样机灵;这是卓玛,在藏语里是女孩的意思,她学习很好,我是班长,她是副班长,她协助我工作,但大多时候是我协助她工作,她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
“他真白。”卓玛小声说。
“跟白痴一样白。”美朗多吉突然来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刘小诗。
“你才白痴呢,小心我扁你。”刘小诗威胁地向美朗多吉扬扬拳头。
“美朗多吉你别这样,要有礼貌……”旺堆说着,看着刘小诗认真地问:“说了半天,你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刘小诗的脸腾地红了,非常不满地说:“我当然是男孩子!”
“不对吧?男孩子怎么这么白?”旺堆说着,伸手去摸刘小诗的脸。
“非礼啊!”刘小诗喊叫了起来。
旺堆像被蛇咬了一样,手嗖地缩回去。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笑够了,卓玛对刘小诗说:“你白白净净的样子,都吃什么呀?”
“深圳的水土养人,不管吃什么,人都会很白净。”刘小诗摸着自己的脸对卓玛说:“在深圳我还是黑的呢,深圳的小姑娘,比白雪还白呢。你要是在深圳住上半年,你就会像洁白的哈达了。”
“真的吗?我以后跟你去深圳。”卓玛说。
“牦牛不知道它的角弯,骏马不知道它的脸长。别听他瞎说,他骗你的。”强巴有些醋意地说。卓玛是他的好朋友,他可不想让她跟刘小诗好。
“我没骗她,我敢打赌。”刘小诗说:“她如果在深圳住上半年,我保证她变得比白雪还白。”
“我们对白不白不太感兴趣,深圳有什么好玩的吗?”马琳娜问,她是个喜欢玩的姑娘,玩起来又疯又野。
“当然有!”刘小诗自豪地说:“你们玩过过山车吗?”
大家摇头。
“过山车非常好玩!”刘小诗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我特别爱玩过山车,它轰轰隆隆载着你时而猛冲,时而盘旋上升,越上云霄,时而惊险反转,时而急速骤降……当过山车轰轰隆隆爬到最高点的时候,你在半天空往下一看,天啦,你在云彩里!接下来就是恐怖,过山车几乎垂直着从轨道上滚下去,让人感到既恐怖又强烈的刺激,从心里大叫起来!胆小的人,只好吓得闭上眼睛。我们深圳的孩子,都特别喜欢这种刺激的玩法。”
“我想玩过山车。”马琳娜有些羡慕地说。
“我也想玩过山车。”卓玛也眼热地说。
“你们想去的话,我带你们……”刘小诗的话没说完,一直没说话的美朗多吉这时不愿意了,他一进来就看着刘小诗哪儿不顺眼。
美朗多吉打断刘小诗的话,很不高兴地说:“好了,好了,再怎么说,深圳也没有西藏好,西藏是块儿大金子,深圳是个大臭屁。臭小子!我告诉你,卓玛和马琳娜是我们三个人的好朋友,你别想把她们骗走!小心我揍扁你。”
“美朗多吉你别这样,对待客人要像春天一样温暖。”旺堆向刘小诗赔礼道歉说:“美朗多吉是个粗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请原谅。”
“我不是粗人,我很文雅。我没做错什么,用不着你替我道歉。”美朗多吉说。
“别吵了你们,快看!”卓玛指着走过来的大腹便便的藏獒珠珠说:“你们看珠珠怎么了?”
珠珠嘴里叼着草,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
“藏獒吃草啦!”刘小诗奇怪地说:“藏獒怎么吃草呢?狗吃草,真是天下奇闻啊。”
“傻瓜!什么都不懂,那是珠珠在做窝。”强巴说:“在预产期前几天,怀孕的母獒就会寻找角落,叼草在隐蔽的地方做窝,说明它很快就要生小藏獒了。”
“这是母獒为生小藏獒做好准备呢,我家的狗也这样,这个都不懂,深圳的孩子真傻。”卓玛说。
大家友好地嘲笑刘小诗。
刘小诗的脸又红了,尴尬地笑着。
美朗多吉这时很得意,也很内行地说:“藏獒生小崽以前,别人不要打扰,还要堵塞门缝、窗口、窝盖,保证母獒和幼仔不受到强风的侵袭,使藏獒母子平安。”
“就你懂?我也知道。”旺堆不甘落后地说:“在藏獒生下小狗后的一两天内,要喂给母獒温乎的牛奶或粥,还要加一点点食盐。从产后第三天开始,可在牛奶中加入少量的碎肉,蔬菜和玉米面,还可以给母獒喂一些酵母片帮助它消化。还要注意的是,在母獒喂奶期间,不要给母獒吃那些平时爱吃的硬骨头,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你快说啊,我想听。”刘小诗催着,他是一个铁杆獒迷,想多懂一些有关藏獒的知识。
“还有……”旺堆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了,让强巴说吧,他比我聪明。”
“你还想知道什么?”强巴见刘小诗不像刚才那样盛气凌人了,他心里也舒服了很多,说:“我知道藏獒所有的习性,你问吧。”
“真的假的?”刘小诗想想,问:“你知道藏獒的历史吗?”
“知道一点儿。”强巴张嘴就来地说:“关于藏獒的起源,有一句俗语,叫作九狗一獒,九只狗里才会出一只獒。据我阿爸说,最早培育藏獒的方式很残酷,就是把一窝刚生下来的小獒们统统关在一间屋子里,每天喂它们的狗粮,只够一只小獒吃。为了能够生存下来,小獒们不得不进行自相残杀,过了一段时间后,唯一存活的那只小獒,放出来以后,就是优秀的藏獒。”
“真的吗?”刘小诗有点儿不信:“我听我爸说,九狗一獒的意思,跟你说的不一样,好像是来形容獒的凶猛,就是说,一只獒的力量相当于九只狗合起来的力量,九只狗合起来的力量也只不过是一只獒的力量。”
“你说的也对也不对。”美朗多吉说:“你说的是藏獒的力量,强巴说的是藏獒的起源,不是一回事儿。”
“别吵了你们,狗要坐月子了,快给它准备吃的,伺候月子吧。”卓玛说。
“都快走!”强巴赶大家走。
“别走啊你们。”刘小诗说:“我想看珠珠怎样生小藏獒。”
“不行!”强巴说:“母獒生小獒时,主人也不能接近,何况是你。”
“走!我们给它准备吃的去。”旺堆说:“我家的一个亲戚从拉萨带来一些高级奶粉,我拿来给狗坐月子吃。”
他们嘻嘻哈哈笑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