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白金水这个流氓在夺去田眉这个纯洁姑娘的贞洁后没有赶紧溜走呢?原来这白金水瞅准了田眉是个单纯的姑娘,且又长得美丽,便想长期霸占玩弄她。白金水虽然以前玩弄过不少女人,但那都是些跟他一样浪荡江湖招摇撞骗、不知羞耻的货,只能当露水夫妻发泄肉欲而已,他现在已有二十好几了,也就想找个正儿八经的姑娘结婚。但他也明白,像他这样的人想靠正当的方法 来找个正儿八经的姑娘结婚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对于单纯美丽的田眉不仅只想玩弄一次,而是想逼迫她跟自己一辈子。白金水见田眉醒了,忙凑了过去,讨好地说:"田眉,对不起,我是真心喜欢你,想跟你谈朋友,又怕你不愿意,所以刚才……"
白金水见田眉对他的解释无动于衷,仍是嘤嘤地哭,就又吓唬田眉道:"你不同意跟我谈朋友也不行了,我已经和你发生了关系,你就要生娃子了,你不跟我看你咋办?"
田眉这个还不到十七岁的山里姑娘,在性和生理知识上还是朦朦胧胧的,所以她以为白金水说的是真的,真的要生娃子了,想到这以后更无脸见人,她更痛苦地哭了起来。白金水见他吓唬的话果真起了作用,便忍住笑,假装安慰道:"我是真心和你淡朋友,想跟你结婚!你就是生了娃子,我也有办法!"
田眉此刻并没有听进他的话,她没有想到和白金水结婚这条路,也想不到到公安机关去揭发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她只想到了一条路,那就是去死。白金水大概察觉到了这一点,始终不离开田眉,而那几个少妇也始终没有露面。田眉哭啊哭啊!一直把太阳都哭下了山,房间里逐渐黯淡下来了。田眉猛地想到,如果白金水再害她咋办,她哭着大声呵斥白金水:"你滚出去!你滚出去!"
白金水却仍是笑嘻嘻地说:"我现在已经是你丈夫了,我还往哪里走?我要跟着你,守住你!"田眉见他不肯走,就勉强抹了抹眼泪,朝门外走去。白金水忙上前挡住道:"你要是回家,我不挡你,送你到你们县城后,我就再转回去!"
田眉想去死,但看来在这里已经不行了,她只好朝火车站走去。白金水连忙跟了上去。到了火车站,白金水抢先去买了两张火车票,跟田眉一起上了车。在车上,白金水显得十分规矩,对田眉也显得格外殷勤,端茶买饭、忙个不停。
火车终于到了田眉家乡的小城。白金水还想坚持要送田眉回家,田眉怕熟人看见,坚决不肯。白金水无法,只好把田眉送上了汽车后就转去了。汽车开动了,向着田眉的家飞去,田眉看着两边那熟悉的山,那熟悉的溪水,那熟悉的乡音,她的心情又格外复杂起来:回去见了父母咋样说呢?今后的人生之路该怎样走呢?她又想到了死,但已经到了家门口,总该见见养育了自己的父母。
汽车载着一个姑娘的命运在飞奔……
三
田眉终于迟迟疑疑地踏进了虽然仅只离开了几天,但却像阔别了几年似的家门。田眉的妈一见女儿回来了,赶忙上前把她抱往了,她那颗一直悬挂在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她忙问田眉为何去了好几天,田眉遮掩地说她跑了两天才买到照相机。当妈的暂时听信了,赶忙为女儿做好吃的。全家人都沉浸在出远门的亲人回来了这一喜气之中。但过了几天,细心的母亲发现女儿有些和过去不一样了,精神上有些晃晃惚惚的,性格上也不像过去那样爱说爱笑,变得沉闷多了。当妈的心里开始溜进去一些狐疑,他问田眉出去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但田眉却说没什么,就在这时,白金水给田眉寄来了一封信,每天都在注意观察田眉的母亲正好接到了这封信,她本能地想:田眉最近的一些反常的变化,可能与这封信有关。她便偷偷地拆看了这封信,信中那些对田眉表示爱情的话使得她这个当妈的都感到肉麻!她的姑娘还不到17岁呀!出门也没有几天呀!怎么就跟别人谈上了恋爱呢?会不会是女儿受了骗呢?当妈的气得七窍生烟,马上把田眉喊了进来,把信重重地丢在她的面前,逼问着她。田眉在妈刨根寻源的再三追问下,终于迫不得已地把她被缠被骗被害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当妈的听了,犹如三九天里一盆凉水泼在身上,顿时凉了半截,气得一个踉跄差点昏死过去。她虽然连田眉共有三个子女,但只有田眉这一个女儿。俗话说:闺女跟娘最贴心。她这个当妈的一直钟爱着田眉,而田眉这个独生闺女又一直在跟家里争气啊!田眉的一家原来都住在城里,她的父亲还是-个部门的干部。后来,在中国一连串的整人的运动中,田眉的父亲终于也没逃脱罗网,最终连同一家人被送到这荒僻的山乡里来,诚然当妈的看到田眉在学校里是多么的争气,一毕业又受到了公社的重视,心里是多么高兴啊!她把出头的希望寄托在女儿的身上。可现在,田眉还刚刚踏上人生之路就受了骗,就失去了贞操。这叫她这个当妈的咋想得过来呢!她因此气得饭不吃、觉不睡,哭着吼着要田眉下跪,又把菜刀、绳子丢在田眉的面前,要她去死。田眉那颗本来受到伤害屈辱的心,此刻更像被人撕开般疼痛难忍。她哭啊哭,哭得双眼红肿,哭得死去活来,哭得山川掉泪,哭得日月失色,人生的灾难过早地降临在她的头上。她想去死,可当妈的又不真让她去死,只是不理她,只是整天阴沉着脸,冷冰冰地仇视着她。当公社的秘书来问田眉为何不去上班时,当妈的又气呼呼地把真相露了出去。田眉再也无脸到公社去上班了,她每天躲在家里,如同躲在冰窖里似的熬着时光。这天,她猛地又想起白金水说过她要生娃子的事,她更加害怕了,就在这走投无路的绝望之中,她只有给白金水去了信,表示愿意跟他谈朋友,只要他白金水真心喜欢她,跟她结婚。
白金水在接到田眉的信后,喜出望外,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他当即派出一个少妇到田眉家接田眉去他家玩。田眉的妈此时想,田眉既失身于白金水,那就是白金水的人了,也就不管田眉去不去白金水家。加上田眉也想去摸摸白金水及他家的情况,也就跟那个少妇来到了白金水的家。
白金水的家在长江边的一座小城。他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他们对田眉的到来还是比较欢迎的,因为他们从田眉一进门的那一时刻起,就看出田眉是个淳朴的姑娘,而不是那些过去常来家找白金水的四处卖弄风骚的破烂货。他们衷心希望田眉能跟儿子结婚,并从此管住儿子。而白金水对田眉也是规规矩矩的,并且照顾得十分殷勤。经过几天的观察,田眉对白金水的一家有了一些好感,对白金水也觉得不像是原来认为的那种恶魔形象。只是她隐隐感觉到邻居们都对白金水侧目而视。
原来,白金水一贯爱偷爱摸,多次被公安机关拘留审查,而且,由于他的这些劣迹,他下放到农村至今未抽上来,一直靠在江湖上偷鸡摸狗为生。但白金水和白金水的家里把这些真实情况都瞒着田眉。田眉这个年轻单纯、涉世未深的姑娘,仅从表面上,又怎能了解到真正的内幕呢?她甚至被白金水几天来规规矩矩的样子蒙骗住了。她想:"大概白金水真是为了想跟我谈朋友,而自己又不愿意,他才不得已强行夺去我的贞洁吧!"于是田眉把自己的苦恼倾吐给白金水,把妈对自己的态度告诉了他。白金水安慰地说;"不管你妈咋样,只要你同意,我们就结婚!"
田眉在白金水家里玩了几天后,回到了家里,她想把决定跟白金水谈朋友的事跟妈好好谈谈,可就在她去白金水家的这几天内,她妈不知怎么又想过来了。她一见田眉回来,便抱住她哭道:"眉眉,我好生后悔呀!我不该逼你,让你到那个骗子家去了!从今以后,我也不说你了,只要你跟那个姓白的断绝关系,再不来往了!"妈痛悔的眼泪湿润了田眉的心,她答应了妈的要求。但到了夜里,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又想起如果不跟白金水来往了,那要是自己生了娃子咋办呢?其实田眉并没有怀孕,只是由于她对生理知识的不懂,白金水吓唬的话才像一个阴影缠附着她。由于羞涩,她又不敢把心中的包袱吐露给妈。田眉只有暗暗在心中担忧着急。
田眉正在彷徨之中的时候,这一天,白金水突然来到田眉家。他一见田眉的妈,就连忙下跪道错,说自己主要是想跟田眉谈成才那样做的。田眉的妈从外表上看白金水长得还是五官端正,并不像自己心中原来想象的那种油头滑脑的流氓像,也就心宽了些。再加上白金水常在江湖上走,早已练得巧舌如簧,在他甜言蜜语的进攻下,田眉的妈渐渐对他有了一点好感。白金水一见田眉的妈脸上露出和悦之色,马上趁机说:"我这次来一是向妈道错,二也是想再接田眉去玩几天。"并且当面保证:只让田眉去玩几天后,就再亲自送田眉回。
田眉的妈在白金水花言巧语的信誓旦旦下,终于答应了。第二天,田眉就跟白金水再一次离开了家。田眉和她的妈哪里会知道:白金水又一次骗了她们。跟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厚颜无耻地骗,而是在冠冕堂皇下骗了她们。她们也哪里会知道,田眉这一去,从此就结束了短暂的姑娘时代,真正开始了一个女人悲惨的生涯……
四
田眉跟白金水一进他的家门,顿时就生出了疑惑,他家门上贴有一对大红的"喜"字,田眉问:"你们家谁结婚?我怎么没听说呀?"谁知白金水大言不惭地说:"我和你呀!"十七岁的田眉觉得又荒唐、又好笑,心想:我们又没拿结婚证,结啥婚?大概又是白金水使的花招,迫使我跟他谈朋友吧!我家里不是已经同意了吗?为何还要这样呢?
第二天早上,白金水跟田眉说:"我今天带你出去玩"。田眉只好跟着他。白金水把田眉带到长途汽车站,买了两张车票,田眉惊愕地问:"你这是到哪里去?"白金水说:"到我原来下放的队上去玩。"田眉不想去,但车票又已经买了,正在犹豫不定,汽车已经进站了,白金水连扯带拉地把田眉推上了车。
汽车开动了,一会儿就开出了城,在冬日的旷野中急急地行驶。大约行驶了一个半小时,汽车停在农村一个集镇上。白金水和田眉下了车,穿过冷冷清清的集镇,来到一个挂有某某公社牌子的院子里。这时从一问房里走出一个中年人,他见了白金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像训犯人似的质问:"白金水,你最近又跑到哪里去了?"
白金水连忙掏出烟递了上去,恭恭敬敬地说:"张书记,我最近在准备结婚,今天我就是来打结婚证明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明递了过去。田眉觉得很奇怪,心想:"我这么小的年龄怎么能结婚呢?再说我又没有打证明,就他一个人的证明能拿结婚证吗?还有白金水这个人办事怎么这么怪,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田眉正要开口问,白金水忙跟她递眼色,踩她的脚,示意她不要说话。
那个张书记看过证明后,把田眉打量了一番,满脸狐疑地问:"你多大?"
白金水赶紧抢着说:"她二十了。"张书记又问田眉:"你是哪里人?"田眉正要回答,白金水赶忙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证明说:"我已经把她转到我们大队了!你看。"田眉在一旁听了,越来越糊涂了,她想问,但白金水却一个劲地跟她递眼色,叫她不要作声。那个张书记看过证明,又抬起头指着白金水问田眉:"你知不知道他是啥人?"
田眉嘴唇嚅动着,不知如何回答。那个张书记见田眉不吭声,就把她和白金水带到一个办公室,问田眉:"你愿不愿意跟白金水结婚?"田眉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只是低着头不吭声。张书记见田眉这个样子,大概以为她不反对,就叫办事人员开了结婚证。那个办事人员要田眉按手印,田眉不愿去按。白金水见了,把田眉拖到桌子跟前,抓住她的手说,"这有啥不好意思?"一边说一边强行帮她按了手印。那个张书记见了,就叫田眉先出去,只留下白金水,也不知要跟他谈什么。田眉在外面等了约半个小时,白金水出来了,说:"我和你的结婚证拿了。"
田眉猛地一下呆住了。她刚才由于不懂,由于胆怯,由于羞涩,糊里糊涂地就过来了。此刻她似乎醒悟过来:这就算拿了结婚证?这就算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这就算真正成了白金水的妻子?她心里不由得涌出一股惆怅来。她想转去跟那个书记说自己还小,还不想结婚,但白金水却把她拉走了。
回到了城里,白金水为了讲究一点正式结婚的样子,当晚送田眉到火车站一家旅社去住,并叫两个少妇陪田眉睡在一个房间。田眉一听说明天就要结婚,顿时愣往了。一想到自己的妈还蒙在鼓里,一想到自己糊里糊涂地被骗被摆布到这种地步,就痛苦地哭了起来。同房的两个少妇劝慰她道:"你现在哭也已经晚了,拿了结婚证就等于结婚,你和白金水就是夫妻了!算了吧,一个姑娘迟早还不是要结婚的!"田眉却听不进去,仍然嘤嘤地哭。一直把漫漫长夜都哭了过去,一直哭到楼下骤然响起了一串鞭炮声,是白金水来了,他把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都邀了来,一人骑了辆自行车来接新娘了。田眉哭得更厉害了,紧紧抓住床架死不松手。白金水和几个少妇上来用力掰开田眉的手,硬是把号啕大哭的田眉拉了下去。旅店里的服务员都被田眉凄惨的哭声惊动了,她们从田眉的哭声中分辨出:那不是乡下姑娘结婚时舍不得离开娘家的哭声,而是一种饱透着凄凉、辛酸的哭声。服务员们开始纷纷猜测打探田眉的身世,并把她们心中的蹊跷传遍了整个小城……
田眉被死拉活拽地强行接到新房,这哪里像一个结婚的新房?一小间黯淡的房子里四壁空也,一张借来的旧床上仅放着一床旧破套。新房的简陋并没有令田眉难过,她难过的是在她完成人生的一件大事时,却没有一个亲人、朋友在身边。她感觉不到一点喜庆的气氛,只感到冷落、孤寂,像一只离群的孤雁。她一个年轻的弱女子只有用哭来倾泻自己的不幸,可身在别人家里还不敢大声哭,而只能把头蒙在被子里让眼泪无声地流着……
白金水见田眉整整哭了一个星期也不理自己,眼看"蜜月"成了"泪月",白金水只好打了个电报给田眉家:告知他和田眉结婚了,并即日启程陪田眉回娘家。谁知田眉的妈一见女儿就气得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声嘶竭力地叫道:"又上当了!又上当了!你们滚!你们滚!我再也不愿见到你们了!"田眉见妈对自己的再一次受骗不仅没有一句关心安慰的话,而且还冷冷冰冰、大发雷霆,只有怀着极大的痛苦和失望跟白金水转去了。
严酷的现实逼得田眉只有真正和白金水生活在一起了。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