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挑治疗法
挑治疗法是在病人的皮肤上,用粗针挑断皮下白色纤维样物来治疗疾病。挑治的部位可选点,即选用某些疾病在体表的反应点,也可选取与各种疾病关系密切的穴位进行挑治,还可选用与疾病有关的部位进行挑治。在挑治时需要注意进行无菌操作,防止感染,并且注意休息,少吃刺激性食物。这种方法常用于肛病、急慢性前列腺炎、痧症、甲亢、急性结膜炎、麦粒肿、痤疮等病症的治疗,不适宜孕妇以及皮肤病、出血性疾病、严重心脏病、肿瘤等患者。
(三)点刺疗法
点刺疗法是将干净的瓷碗摔或敲成三角形片,选取带有锋利尖头的片作针,放锅内煮沸15分钟,局部可用生姜片蘸米酒反复涂擦,达到消毒目的。然后用瓷针快速依次点刺,让皮肤微见血,完后再用姜、酒或其他药酒涂擦,现代瑶医用酒精来消毒。施术时注意消毒,以防感染。这种治疗方法具有宣泄解表、疏通经络之效,常用以治疗各种痧症、感冒发热、头痛头晕、小儿发热惊风、小儿疳积、肌肉疼痛及扭挫伤等病症,不宜用于皮肤病或出血性疾病的患者。
四、瑶药
自古以来,瑶族医生都是自己采药加工,配方发药。在长期实践中,临床用药达1000种,根据药物的性味功能及其所治疾病的特点总结出“五虎”“九牛”“十八钻”“七十二风”等104种常用药,其中一部分药物被称为“老班药”,即祖传之药。
(一)应用方法
瑶山是中草药的宝库,瑶药大多就地取材,即采即用,多不经炮制。而对于有毒性的药物要经过炮制,有些药物有特殊的处理方法,如治疗伤寒方中的糁子,用时炒热,倒在地面上,反复操作三遍,为吸地气,再与生姜、甜酒共炒至热煎服。
(二)应用形式
瑶医用药,不拘一格,用药形式多种多样,如煎剂、内服膏剂、散剂、药汁丸剂、酒剂、鲜药捣汁内服、鲜药含服、搽剂、外敷剂、滴耳(眼)剂、烟熏剂、熏洗剂、沐浴剂、食疗剂、佩挂剂等等应用形式。
(三)用药原则
根据盈亏的医理,药物分为“风药”和“打药”两大类,治疗盈症,以打药为主,治疗亏症,以风药为主。“风”即柔弱、柔软,“风药”具有和缓、平调腑脏功能的作用。“打”即坚硬、坚强,“打药”取效迅速,具有驱逐邪气之效。还有一类“风打相兼药”。根据药味又可分为苦、甜、麻、酸、锥、辣、涩、淡八种,分别具有不同的性能和功效。
瑶医还重视饮食疗法,常用谷、果、菜、鸡、鱼、肉、蛋等类食品,可配合少量药物治病。例如用大蒜头2~3瓣捣烂,加适量片糖冲甜酒,治疗上吐下泻;用柑橘榨汁加入蜂蜜治疗哮喘;荞麦、三七、鳝鱼煮食治肺痈吐脓血;胡椒、乌龟肉、猪肚共炖治虚寒胃痛;等等。
(四)药浴
民国《从江志概况》中记载“板瑶好清洁,家必备一浴桶,工作回家必药浴一次。因处深菁,又好清洁,故长寿者多”。很多地区不同支系的瑶族都有药浴习惯,尤以山区瑶族为盛,瑶族药浴是瑶医药的一大特色,是治疗疾病的基本环节之一。
瑶族药浴借水温、水的机械刺激和药物的作用,通过皮肤和黏膜给药,对机体发挥疗效。
瑶族药浴自采自用草药,多使用鲜药,或洗净晒干备用。一次药浴使用的草药少则几种,多则数十甚至上百种,可舒筋活络、祛风除湿,可清热解毒、凉血止痒,可消除疲劳、强身健体等等。不同季节根据不同疾病使用不同草药,如防治风湿、类风湿性疾病,有冷骨枫、箭杆枫、石楠藤、大钻、小钻等。防治皮肤病,有博落回、笔筒草、银花、甜条、见风消、香樟、喷白、小叶买麻藤、七月白、牛皮冻等。治小儿麻疹不透的,有饿蚂蟥、密拱、葛麻藤等。防治妇科疾病的,有益母草、野艾、络石藤、血防藤等等。
药浴时,有专门的木桶,一些地方称为“庞桶”或“黄桶”。如果一年只洗几次药浴,也可以自制简易的浴桶,即在倒满热药液的大盆里放上矮木凳,浴者坐在木凳上,双脚搭在盆沿,用草席和被单等围住浴者,只将头露出。可直接用温度适宜的药液泡澡擦洗,不断往里加热水,也可以先让蒸汽熏身体,待人体可承受时再擦洗身体。
不同地方药浴的频率不同,有些地方在节日或节气时药浴,有些地方只在年终药浴,有些地方平日里也经常药浴。而有药浴习惯的地方,都要让产妇药浴,一般在产后三天即满三朝的时候进行药浴,此后隔三五天药浴一次,可以防止妇科疾病,尽快恢复身体。初生的婴儿也要进行药浴,有的地方在婴儿出生几天后药浴,有些地方认为婴儿骨头软,承受不住药力,须过两三个月再药浴,可预防皮肤病,保持健康。
自古以来,瑶族医生不仅为本民族治疗疾病,而且为周边民族,甚至跨省越岭,行医治病。清代《曲江县志》记载,瑶人“平时多出桂头圩贸易,或负药入城,医治颇效”,瑶族医生直至现在大部分仍通过摆医药摊、靠口碑扩大影响。但在当代,由于许多瑶族医生没有医生证明和行医执照,流动性的行医方式渐显尴尬。这一古老的民族开始重视现代化的医药制度,很多医生开始考取医师资格证等证明,一些瑶族医药如贵州从江瑶浴开始注册商标,很多医院有瑶医部。广西的瑶医覃氏家族更在1985年北上黑龙江省大庆开办瑶医诊所,在1998年建成全国首家瑶医院——大庆德坤瑶医特色医院,之后在北京、石家庄、上海等地开设分院,并于2003年在瑶药主产区广西金秀瑶族自治县成立“大瑶山瑶药有限公司”。他们为瑶族医药的系统化、规范化作出贡献,也更为广泛地传播了瑶族医药。
2010年,全国首家瑶医药高等教育科研机构——瑶医药学院在广西中医学院成立。广西中医学院瑶医药学院现有专家教授16人,其中具有博士学位者13人,设有瑶医药基础理论、瑶医药临床基础、瑶医药发展研究中心等研究机构。瑶医药学院将大力培养瑶医药方向的研究生,培养一批既有中医药基础又有瑶医药知识、既能搞教学科研又能搞临床工作的瑶医药人才。同时,通过举办瑶医药高级研修班,推广规范瑶医临床诊疗技术、指导瑶医临床实践、加快瑶医药资源的综合开发利用。
第三节民间文艺
文学与音乐在少数民族那里从来不是泾渭分明的,它们在瑶族人的生活中,很多时候也紧密地交织、融合在一起。文学作品可以用音乐来演绎,音乐的旋律离不开文学的韵律,即便是传说、故事等较为纯粹的散体文学,其片段、内容也可能进入音乐的世界,以之歌、以之诵。
一、神话与古歌
(一)神话
瑶族的三大支系都有自己的主体神话,勉瑶支系有盘瓠神话及渡海神话,布努瑶有密洛陀神话,拉珈瑶有伏羲兄妹神话,其中伏羲兄妹神话又普遍存在于瑶族民间,而盘古开天地神话几乎遍及瑶族地区,其他还有射日月神话等。瑶族三个支系的神话尤其是主体神话,与音乐特别是古歌难分难解,既可讲述又可歌吟,既可成为独立的篇章又可为历史叙事中一个部分。
盘瓠神话是瑶族最早见于史料记载的神话。《后汉书·南蛮传》中较为完整地记载了这则神话,其主体情节在历代史书中变化不大,与民间的口头流传、《评皇券牒》上的记载也大致相同。作为象征族群特征、承载族群记忆、维系族群认同的图腾神话,盘瓠神话表现出较高的稳定性和持续性。
盘瓠神话在各地的具体情节、人名、地名等细节不尽相同,大致情节为:古时候,平王养有一只毛色五彩的龙犬,名叫盘瓠。当时高王出兵来犯,平王非常担忧,下诏求贤,提出能取高王头者,三位公主任他选,金银财宝任他挑。龙犬盘瓠揭榜后前往敌国,获得高王的信任和喜爱。龙犬趁高王酒醉,咬断了他的头,回国献给平王。平王却想悔婚,三公主认为父王既然允诺就不能食言,并对龙犬心生好感,愿意与之结婚。公主和盘瓠结婚后,平王传下圣旨,封其为王,赐山林为其土地,免除徭役,以狩猎和山耕为生。盘瓠和公主生下6男6女12人,也各赐姓名,繁衍瑶族子孙。很多地方的盘瓠神话还有后续情节:盘王猎捕山羊,被山羊犄角顶落山崖丧生,子女们杀死山羊,以山羊皮制作长鼓为父报仇,缅怀盘王。
在过山瑶中,盘瓠的神话没有终止,产生了盘王帮助瑶人渡海的神话。瑶族先民所居住的地方或天灾或人祸,人们不得不离开故地,重新寻找适合生存的地方。在迁徙的过程中,几姓(12姓或9姓)乘船渡海遇上海难(风暴或触大乌龟),无计之时乞神求救。这时盘王出现救了他们,保护至彼岸。安定下来后,人们永远不忘盘王之恩,常常祭祀,还盘王愿。
这两则神话在流传的过程中都加入了浓郁的道教色彩,特别是渡海神话与道教的关系更为紧密,比如瑶人遇难时,盘王率领众圣、五旗兵马来解救。
密洛陀神话流传于布努瑶之中,“密”是母亲的意思,“洛陀”是母亲的名字。远古时候,一座叫“密洛陀”的大山爆裂,走出女神密洛陀,她用雨帽造天,播撒种子在地,接着想找个理想的地方造人。她先后派出猪、狗熊、麝等地上的动物和啄木鸟、长尾鸟、乌鸦等天上飞的动物去寻找地方,都失败了,最后派出的老鹰成功找到一块好地方。密洛陀在这里用蜂蛹造出了人,他们长大后,密洛陀让他们分散到不同地方自力更生。其中最小的女儿(或儿子)去往高山,不堪野兽的侵扰,向密洛陀求助,密洛陀送给她铜鼓驱赶野兽。从此,瑶族子孙常敲响铜鼓祭祀。
拉珈瑶主要传唱着伏羲兄妹神话,伏羲兄妹神话属于南方少数民族中普遍流传的洪水神话,也普遍流传于其他瑶族地区。这则神话在不同地区有不同的题名,如《伏羲兄妹》、《兄妹成婚》、《洪水的故事》、《日月神话》等,神话中的人物名字也有不同,有的受道教影响,还名为《张天师和雷公》。据说以前,有一家人抓住了雷公,伏羲兄妹给雷公喝了水,救了他。雷公走之前给了他们一粒葫芦种子。雷公降下大水的时候,兄妹俩进入葫芦得救。水退后,世上没了人烟。兄妹经过隔沟合烟、隔山合磨盘等考验,询问竹子、乌龟等,终于结合在一起,生下一个肉团,将其砍碎后撒开去,撒在不同地方变成不同民族的人,撒在高山的变成了瑶族人。
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也普遍流传于瑶族地区,并且常与伏羲兄妹神话、盘瓠神话结合在一起,形成开天辟地、洪水再生、始祖神话的叙述顺序。
(二)古歌
神话与音乐的结合形式主要为古歌,是吟诵性强的长篇叙事歌,演唱场合主要为祭祀仪式。
承载盘瓠神话的古歌主要有《盘王大歌》、《盘王古歌》、《大路歌》、《盘瑶祖歌》等,但又不仅仅传唱着盘王的神话。盘王歌在祭祀盘王的仪式、还盘王愿上演唱,传统的祭祀活动进行数天,由师公唱几天几夜盘王歌。
盘王歌以盘王的神话为核心,吸纳了盘古、伏羲兄妹的神话及鲁班、梁山伯与祝英台等传说,反映劳动生产的《雷公歌》《放猎狗》等,歌唱爱情的《歌花》、《歌酒》等情歌,还有苦情歌、问答歌等,可谓集瑶歌之大成。如此繁杂的内容,得益于盘王歌从最初较为单纯的神话,不断地吸收了本民族和其他民族的传说、故事、民歌等被认为可以娱神娱人的内容。
各地盘王歌的内容大同小异,用汉文和少数汉字瑶音抄写成歌本,有“二十四路”“三十二段”和“三十六段”等不同的抄本,都在3000行以上。盘王歌有不同的曲子,有《黄条沙》、《南花子曲》、《三逢曲》、《荷叶杯曲》《七任曲》等,不同曲子的句式不同,如《黄条沙》的基本句式是七七五五,《南花子曲》是五五七七。有“坝”“畅”“翻”等唱法,如“坝”的旋律性强;“畅”的吟诵性强;“翻”重复前面的句子。盘王歌无论在文学还是音乐上,都具有极高的历史和研究价值。
传唱密洛陀神话的是密洛陀古歌,多在缅怀女神密洛陀的达努节中演唱,内容非常丰富,被称为“杂密”,即万事之本。歌词有上、下两部,上部有“造天地”“造日月”“造人类”等10章,下部有“西天学法”“洛岗遇难”等9章,特点是无韵,却以大量的句式、段落重叠获得很强的节奏感。
排瑶的《水浸天门》是歌唱伏羲兄妹故事的古歌,以稳定的主音反复吟唱到底。
长篇叙事歌篇幅长,内容繁杂,演唱时间长,能够传唱不息,宗教在其中功不可没。它们由师公抄写歌本、培养传唱人,在祭祀中吟唱,代代相传。
二、传说与叙事歌
瑶族的民间传说主要有历史传说、解释性传说、爱情传说等。
历史传说中影响比较大的有反映民族迁徙事件的千家峒传说,反映英雄抗争事件的大藤岭的传说、赵金龙的传说、豆腐八王的传说、蓝正樽的传说,还有歌圣刘三妹等文化人物的传说等。解释性传说主要是对地方风物、民族习俗的来源进行解释,如圣塘山的传说、赶鸟节的传说、端午节挂葛藤的传说等。较为有名的爱情传说有叙事诗《桑妹与西郎》、《娓生与银根》、《吉冬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