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在抖,手也轻颤。“你现在欺负阿敦,以后遇到个更厉害的,他也欺负你!”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晃了晃了神,眼前呈现出这样一幅画面:高大的殿堂里,高瘦的男子不卑不亢地说:“强者虽强,强。下有庶,庶众千万……翼国向为大景友邦……”他先是说得磕磕绊绊,后来却因为有理可述而说得好且快,一旁手拿竹札记字的老头急得满头大汗。那座上的人又是谁?我想看,却看不到。倒是那男子被人恭敬地请出来,我轻巧地扯了他袖子:“吴先生……”
“怎么回事?”严子期忽然进来。我回过神来,又被吓了一跳。周围的人都看向我,那蒋少桓居然哭了。
“你们两个,在学堂内吵闹,出外面去罚站。”严子期怒斥。蒋少桓拉下脸,但还是出去了。我也要出去,严子期拉了我夸道:“真不错!不枉我用心教你。”哎,看来他不是真心要罚我。他又自言自语:“就让那蒋少桓站一会儿,自有人来收拾他。”
有人来收拾他?谁呢?我和蒋少桓无言地站在门口,后来竹姐来了。她知会了严子期,让我进去,然后蒋少桓走。
学堂内好像有什么忽然变了,大家都不敢说话,严子期几番想逗我们笑,只得了寥寥几声。课余休息时,大家说的也是关于蒋少桓的事。
在第二个课余,我们正要用早膳时,蒋少桓回来了。眼睛是红的,不过倒是换上了天海统一的新衣,看来是能留下来了。
他去了一个多时辰,算是快的了。他随众人去领饭,回来后脸色更不好看。众人坐下吃饭,有个小女孩羡慕地与她的邻座说:“他能穿新衣呢!我们还得等到换季时才能有新衣。”哪知蒋少桓听了不悦:“有甚好稀罕的,这衣服这般简陋,我平时的比这不知好了多少!”他是把在竹姐那儿受的气撒在这儿呢!怎么能这样说呢?虽然我也觉得这衣服很简陋……
众人一下子静滞,蒋少桓也许是觉得不对,不再乱说话。“我是贵族啊!”但我还是听见他这样说,声音很小,掩在吃饭声中,没人听见,除了我。
那日过后,蒋少桓收敛了许多,愿与旁人说话了。我思来想去,之前听了慕医师的话,当真无比担心朗叔,可要知晓情况,还得要去找蒋少桓。
我最后拿了针线去寻蒋少桓,说要给他衣服上绣个标志。“阿敦他们的都是由我绣的,衣裳都一样,弄错了不好。”阿敦他们附和着点头。
“你会绣什么?”“唔,方形,圆形,我给你绣个勾股形吧!”蒋少桓又拉下脸:“我家的绣娘会的比你多。”但还是将衣服递了过来。我在袖口绣了个三条线组成的勾股形,没错,就是三角形。绣好后,我又拉过蒋少桓的手来,在他现在穿的衣服的袖口上再绣一个。
“绣好了。”嗯,严子期说过,欲知一事,必先言他。“你怎么不说官话了?”他嫌弃地看着袖口,道:“说了你们能听懂吗?”
你你,你这蒋少桓。罢了,是他不懂事,我不与他计较,还是朗叔的事要紧。这样想着,我又坐得离蒋少桓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