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素平
一、我为哈密种下一片绿
4月7日接到王幸福校长的电话,指挥部组织大家去植树。正好白校长就在旁边,大力支持指挥部的活动,当时就让把今天的课调到下午。想到来到哈密,还能在哈密的土地上亲手种下几棵树留作永久的援疆纪念,心里充满了期待。一大早,我和王校长兴冲冲地赶到了指挥部,坐上大巴出发,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举目四望,除了远处有一座砖场之外,全是茫茫的戈壁滩,满眼的黄沙,不见一棵树,只有稀疏的几蓬骆驼刺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下车,领了劳动工具——铁锹和手套,听林业局的干部讲解植树的要求。需要植树的戈壁上已经用黑色的小管子比较均匀地分成了一垄一垄。黑管子上每隔两米就有一截很明显的标记,贴着这个标记用铁锹向下挖一锹深,放上树苗,一锹深就能种树?正在我纳闷间,另外一个工作人员抱来了一捆树苗,从中抽出两棵贴着管子摆在两边,封上土,再踩上一脚就算大功告成。这就叫植树!树就是比牙签高了一点(王幸福原话)。有点失望。两人一组开始植树。向林业局的两位维吾尔族干部询问,才知道,这白色的比牙签大一点的小苗叫梭梭,生命力很强,能在戈壁上生存,而且其根系很发达,能很好地起到防风固沙的作用。这些黑色的小管子是定期对这些梭梭进行滴灌、输送水分的,梭梭成活率可以达到80%。我顿时对这些貌不惊人的梭梭肃然起敬。我也学着林业局的维吾尔族女干部,用丝巾把头包起来,遮住大半个脸。迎着戈壁刺目的阳光,“沐浴”着充足的紫外线,“享受”着大戈壁奔放热情的黄沙,我们干了将近3个小时。分给河南援疆干部的植树带完成了。又渴又累又晒,收工。车还未行远,我们刚种下的梭梭就已经看不见了,只是希望这片戈壁因为有了我们的劳动不再荒凉,这些梭梭能够坚强地活下去,守住这一方土地。
二、第二次种树4月10日,又一次去植树,不过这次种下的是大树(截然区别于梭梭的树),而且是在市区人民路与天山南路的交叉口路南的绿化带。地区指挥部、市指挥部、十三师的援哈人士都参加了,场面挺壮观的。
林业局的工作人员已经做了前期的准备工作,树坑的位置确定并有了雏形,需要再进一步挖得深一些即可。
我们迫不及待地拿了铁锹挖起来,谁知根本挖不动,工作人员找来了一根钎子,用力捣了一阵之后,再把土和石块挖出来,放上树,封土,旁边的工作人员说,还要围着树打个圈圈,哦,明白了,就是在周围打个围堰,方便浇水。种一棵树,三四个人干了半天,看着容易做着难。
我们几个人分工合作,后来,我的任务就被精简为背包和帮着放树、扶树。有一种树叫火炬树,树的顶部有状如火炬的穗穗,姿态优美,就像一个火炬手,高高举起手中的火炬。因为特别喜欢,就怂恿几位同伴多种了几棵,而且挑选了一棵特别漂亮的火炬树,在刘林亚局长的带领下和几位援疆的老师一起种下了这棵援疆支教树。上网查过之后,才知道该树种春季开白花,夏季浑身绿叶绿果,秋冬挂红果,是一种十分珍贵的景观植物,而且适应能力强,耐干旱、耐贫瘠、耐盐碱,发达的根系能起到保持水土、涵养水源、改善生态的作用,是绿化珍稀树种,被称为美化环境的天使,防止水土流失的先锋。希望我们亲手种下的火炬树为哈密增添一道亮丽的风景。我想在哈密九中的校园里也种上一棵这样的火炬树,但是,多方联系和努力,也没有买到火炬树苗,只好作罢,成为心中的一个遗憾,希望有机会重游哈密,也想去看看自己亲手种下的那些树……
三、走近胡杨全世界90%的胡杨在中国,中国90%的胡杨在新疆,新疆90%的胡杨在伊吾,伊吾的胡杨林让我倾慕已久。
2011年5月21日早上,在郑州市果木研究所胡教授的安排下,我们终于来到了胡杨林,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原始气息。那磅礴的气势,向你展示着不屈不挠的精神,那鬼斧神工般的形态,更使你感到大自然的壮美。一个多小时的林间穿行,彻底颠覆了我对胡杨的印象,从内心深处油然生发出一种对生命的敬畏。一千年区的胡杨生机盎然,在严重缺水的干旱地区能够顽强地生存:经受盐碱的浸渍腌泡,不管碱壤有多硬多厚,它的根须总是深深地扎在碱壤之下,与苦涩和烧灼进行着殊死的较量。在烈日似火吐气可燃的茫茫旷野中,百草万木无不抽搐颤抖蜷曲失色,唯胡杨树依然从容站立绿荫婆娑。远看一望无际的胡杨林,心旷神怡;近看棵棵胡杨树千姿百态,美不胜收,有的像憨态可掬的小飞象、龟兹舞女,有的像嗷嗷待哺的小鸟,每一棵胡杨树上都深深地刻着历史的印记,记录着岁月的痕迹,还可以捕捉到现代的时光,你可以对着一棵胡杨树展现你无穷无尽的遐想。其中“小飞象”造型十分独特,长长的鼻子,一条腿高高地抬起,似乎在与游客们顽皮地打招呼。听胡教授讲,这个“小飞象”很受游客的青睐,都想亲手摸一摸,遗憾的是经过无数游客的“抚摸”,“小飞象”很快凋零。进入六千年胡杨区,更是令人震撼。六千年的胡杨,被岁月消弭了缤纷的色彩,被风沙降解了生命的张扬,但是多了一份苍凉悲壮,多了一种参悟天命的高深,它们有的似骆驼负重,有的如龙蛇蜷地,有的似狮虎雄踞,有的如骏马嘶鸣。有的虽树冠被摧,枝断骨残,却依然挺起足以令世人瞠目的脊梁,徜徉其中,你的心灵会接受庄严与神圣的洗礼,你会觉悟生命的壮丽和永恒。
由于胡杨极耐寒、耐旱、耐盐碱,这里的土地看上去很细腻,踩上去却像水泥板一样,就是因为盐碱度高的原因。随便捡起的胡杨断枝,无论粗细,木材的纹理呈现出的都是坚硬如化石一般。
由于生得艰辛,长得苦难,胡杨磨砺出坚强、刚毅的个性:活着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朽。生命的坚强与悲壮、奇迹与辉煌在这里呈现、延续。走出胡杨林,心中激荡的是对生命的敬畏之情……
四、梅涛和读友九中附近有一个“哈密读友公共图书馆”,在那里我认识了梅涛。读友带给我的是很强烈的冲击和震撼。走廊上悬挂的都是“文革”时候的宣传画,其中最多的是林彪和毛泽东在各种不同场合的合影。因为年代久远,这些已经发黄的宣传画在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和姿态宣讲那段历史。林彪叛逃以后,他的画像和宣传资料应该被销毁得差不多了。像这样被保存下来的应该是寥若晨星了吧。从藏书来看,这里很多书都属于个人藏书,专业性较强。梅涛先生专门保存的是有关毛泽东的书籍,从毛泽东思想到毛泽东诗选,从毛泽东的各种传记到毛泽东的红皮语录,各种版本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本1962年郑大附中编印的林彪讲话,这让同行的、来自郑大附中的王老师十分兴奋,他用录像机把它录了下来。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在剪报室,书架上摆放的是梅涛从1981年开始坚持从各种报纸上进行剪贴整理成的3000多本“书”,剪贴分门别类,从哈密的历史、地理、风土人情到名人传记,甚至还有生活小常识。坚持30年做剪贴,而且如此科学、如此精致,敬意油然而生。把平凡的小事坚持做下来就是伟大,就是一份事业!
五、梦回哈密从哈密回来将近4个月了,可是与哈密的联系并没有因为援疆支教工作的结束而结束,反而密切了许多。很少上网聊天的我,回到郑州,在哈密孩子的再三督促之下,也渐渐养成了有时间就上群里逛逛的习惯。每次上QQ,都会有一群哈密九中的孩子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向我汇报班上的情况:假期里尽情地和同学外出玩耍的开心;哈密天气很热,中午已经达到40多摄氏度的无奈;开学了,升六年级了,面对小升初的压力;黄桂梅主任担任了六二班的语文课的愉快;收到了来自郑州师院附属小学来信的惊喜;班上的一位同学失踪了好几天,家长着急得在学校痛哭流泪的担忧;买日派提在月考中成绩考得最好的羡慕;杨新梅要参加“我和红领巾的故事”征文比赛的求助……更有掩饰不住的关心和思念:刘老师平时在忙些什么?身体怎么样?班上同学都特别希望刘老师再回到哈密继续教学,袁舒姐姐学习紧张吗?很少上网聊天的我在这样的包围和关切中,输入速度突飞猛进,在键盘的敲击声中享受着和三五个孩子聊天的快乐……有一天晚上11点多了,已经进入梦乡的我被短信的提示音惊醒,一个陌生的号码:“刘老师,你好吗?我是塔依尔江。我很想念你,班上的同学也很想念你。”怎样的一种思念和情感才会让一个12岁的男孩子如此诉说和表达?泪水和感动驱走了蒙眬的睡意,我们聊了很多……他的深夜问候再一次让我的思绪回到哈密,让我在梦中再一次回到了哈密九中的课堂上,回到了那段快乐而又难忘的记忆里……
(作者系河南援疆干部、援疆期间为哈密市第九中学支教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