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邦
都市人越来越离不开手机。冯小刚的电影《手机》把都市人异化的手机生活表现得淋漓尽致,2004年在国内一上映就火爆了大半年。在援疆的日子里,真是没有哪样东西能比手机更需常伴身旁了。进驻哈密的第一天,地委组织部就为每位援疆干部配备了一个中国移动通讯的天山通手机卡,43名“密友”都拥有了在新疆的一个手机号码,前7位号码为1380990。从此,“密友”们就同时用起了两个手机号码。一个新疆的,另一个广东的。
在援疆工作队印制的《第三批广东援疆干部通讯录》上,也记录了这两个号码。有的“密友”如冯锦辉(哈密市经贸委副主任)还有第三个号码,哈密小灵通。新疆地广人稀,环境恶劣,气候多变,社会复杂,确保与外界取得联系就显得十分重要。在哈密市到巴里坤县、到木垒县的沿途上,人们不时可见到不少巍然屹立于戈壁大漠上的“烽火台”。
那是古代兵家点烟火向后方通报传达敌情的基地。也许在当时,这是远距离互通信息的最好方法了。新疆是欠发达地区,尤其是在国家未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以前,经济十分落后,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人民生活水平低下。有个段子据说是前两批的援疆干部编的,对其当时生存环境进行了这样的描述:咱们在疆很穷,吃饭基本靠党,穿衣基本靠纺,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近年来,新疆的电信业得到了迅猛发展。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已进驻全疆所有的市、县城镇,在国道、省道沿途的乡镇,也有无线通信网络覆盖。“通信基本靠吼”至少在城镇已成为过去。当然,新疆国土面积大,大多数的农牧乡场不在国道、省道上,还没有无线通信网络,用不上手机。援疆“密友”总是想方设法确保相互之间的联系。
如果哪位换手机号码了,总是第一时间以短信形式向全体“密友”通报,“密友”们似乎还有个约定,谁要到打不通手机的乡下、山上或是戈壁大漠去,之前要向其他“密友”打个招呼,以免因打不通手机而让“密友”们担心。一次,“密友”朱新贵(哈密市农业局副局长)在一个会议露面后就一连好几天找不到人,手机关机,办公电话、住宅电话都没人接。急得与他交往甚深的“密友”颜东斌团团转,几经周折,才找到了人。原来朱博士已带着哈密瓜回广州的华南农业大学做哈密瓜保鲜技术研究去了!匆促之间,手机坏了也来不及告知其他“密友”,把东斌急坏了。作为援疆“密友”,要发挥好联系粤哈两地的桥梁和纽带作用,每天得与广东有关方面联系经贸合作、项目援助、技术支持等业务。而在家庭生活中要做好负责任的父亲、丈夫和儿子,又得联系安排处理一些应急的家庭事务。援疆“密友”的工作流动性大,活动范围广,既要让广东方面以及援疆工作队随时能与你取得联系,又要处理好本职岗位上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手机就自然成为“密友”时刻带在身边的必需品。不少“密友”随身带着两个甚至三个手机,以确保随时能与各方面取得联系。“密友”黄仰辉就带着三个手机,一个新疆的,一个广东的,一个全球漫游的。
他说,这才既方便工作,又能节约话费。我一直只有一个手机,在疆期间用新疆天山通卡,回到广东则用广东全球通卡。两个卡都设置有秘书服务功能,可查到关机时的来电。我的名片也设计为双面,分别是新疆、广东的单位的办公电话、手机。递名片给朋友时会补充一句:至少有一个号是通的。
电影《手机》里手机的作用被异化了。手机的出现,让都市人的生活变得“恐怖”起来。援疆工作中手机的作用则被充实、提升、人性化了。手机的使用,使援疆人的工作变得得心应手,生活变得生动、有趣味起来。
2003年9月中旬,我们随援疆工作队到南疆考察。一天早上,接到珠海市纪委办姜建平主任在西安用手机打来电话说,珠海市委副书记罗春柏率市纪委考察组将于当天晚上从西安坐飞机到喀什考察,在疆时间仅3天,但希望能见到珠海援疆干部。真是巧得很,这时,我们正要离开喀什前往阿克苏。经工作队同意,我与“密友”小冯在喀什留了下来,罗书记一行到来后,我们向他们汇报了我们进疆以来的工作、学习和生活情况,得到了领导的充分肯定和支持。小冯说:“有了手机,才有了这次离乌鲁木齐1500多公里的喀什巧遇!”
陈新华是第三批广东援疆干部中最年轻的一位“密友”,才结婚不久,仍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之中就匆匆援疆来了。相隔千山万水,但妨碍不了小两口的情感交流。他们每天通过手机要通话半个小时以上,总有说不完的话。“密友”颜东斌的孩子都10岁了,每次与妻通电话也得大半个小时。东斌说,距离产生思念,援疆后夫妻感情更浓了。黄仰辉是援疆工作队领导小组成员,也是援巴工作组组长,长期奔波于巴里坤、哈密、乌鲁木齐、广州等地。他的妻子也是广东政法战线上的大忙人。他的孩子要考中学,竞争十分激烈。
我们看到,黄仰辉经常是通过手机从新疆给远在几千公里以外的广州的儿子辅导功课。天道酬勤,2004年,黄仰辉的儿子终于考上了广州市重点中学。我的父母都已70多岁了,习惯于在老家乡下居住。要去援疆了,我对父母的生活、健康等都十分担心,父母也对儿子要到几千公里外的新疆工作放心不下。进疆前,我们就约定,每周通一次电话。初时,村里只有村委会有一台程控电话,他俩就每星期一中午12时到村委会等我的电话,风雨无阻。
后来中国电信扩容,我就为父母在家里装了一部电话,以免除父母每周为接电话而跋山涉水的艰辛。这样,每周一晚上7时,父母可以在家里面听到我的声音,我也可以随时了解父母的生活、健康情况。无论我在哪里、无论我有多忙,这每周一的与父母的通话,几乎没有停断过。每周一的电话,也成为父母生活中的一种寄托和期待。每逢节假日,多数“密友”会设计一些精致的短信发给在广东的同事亲友,恭贺节日,沟通信息,增进情谊。
2004年新年前,我就向百名朋友发出祝福新年的短信:大雪纷飞,冰封大地;西域寒冷,人间温馨。进疆年半,主抓农林;万里援疆,无怨无悔。圣诞来临,新年将至,祝愿朋友,称心如意!在疆期间,援疆“密友”的生活十分单调,假日、晚上,几乎唯有与电脑、书本、电视为伴。不少“密友”却从手机短信中寻找到了乐趣。在夜半三更时分也可能收到一些“密友”新创作或转发的搞笑段子,会冲散了你漫漫长夜的寂寞和烦闷。其中不少段子,能让人笑破肚子。
(选自《天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