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眉飞色舞地说着,若采却不知如何应答,只是慢慢地低下了头。
以为小姑娘家害羞,太子殿下也没去在意。
今夜不知怎的,突然,太子殿下竟不想舞剑,好像对乐曲来了兴趣。
“玉采,你来载歌载舞,本殿下为你奏乐,如何?”太子殿下一时兴趣正浓,如此夜色不歌舞助兴一番,岂不辜负难得的良辰美景!
“歌舞什么?”见太子殿下换了个别的话题,若采也不好打消他的兴致。
“《凤求凰》!”这时,只见太子殿下用手轻轻拍了三下,小喜子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手里拿把古琴递了过来,然后退居一旁侯着。
太子殿下接过古琴,悠闲地开始拨弄琴弦:
《凤求凰》其一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张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求凰》其二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听到琴声,若采竟不知不觉地,轻启朱唇一边柔声吟唱,一边曼妙盈步,款款飞舞起来。
只见她面如姣花,目似秋波,体态轻盈,歌舞起处,宛若花枝乱颤,似燕子蜻蜓点水,突然一个旋转,有如那广寒宫的嫦娥,丰若有余,柔宛无骨,娇媚动人,一曲未尽,便有万种风情,妙不可言。
而其歌声悠扬婉转,挥洒在月光如水万籁俱寂的四周,有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太子殿下一边聚精会神地弹奏,一边痴了似的欣赏着,顿时飘飘欲仙,美不胜收。
好一个琴瑟和鸣,歌舞升平,神仙眷侣的场面!
正当二人不知天地万物为何物,沉浸在自己美妙的歌舞乐曲氛围之中时……
突然,一声高声叫喊,“皇后娘娘驾到……”
听到喊声,琴声歌声顿时戛然而止。
若采和太子殿下的动作均僵在半空中,还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这时怎么会来这里?
若采突然觉得来者不善!
果然,只见皇后娘娘由凤庆宫的总管,她的贴身太监高公公,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像地小心搀扶着,正一步一步地上着台阶,后面跟着一大群太监宫女侍卫,掌灯的掌灯,打扇的打扇,望风的望风,浩浩荡荡,好不气派!
看似平时一向温和粉面含笑的皇后娘娘,这时却全然不见了,此时柳眉倒竖,面含怒色,有如台下粼粼水波上快要圆的满月,清辉洒在秋夜的萧风中冷冰逼人。
“玉采!,你可知罪?”皇后娘娘一到跟前,对着早已跪在地面上的若采劈头就驯,“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好大的胆子!半夜三更竟带太子来凤凰台为你弹琴……”
“母后,是儿臣……”太子殿下跪在地上正要解释。
“你给母后闭嘴!”皇后娘娘厉声打断太子殿下正要往下说得话,“母后没问你!”
“本宫很感谢你救了太子殿下的性命!”皇后娘娘继续严厉喝道,“这凤凰台可是上次太子殿下被害的地方。”
若采一想,也是,毕竟太子殿下大病初愈,刚才该劝说太子殿下让其早点回宫,万一真再被人暗算,或是吹了冷风受了寒,自己小命不保倒不要紧,倒害了太子殿下。
“皇后娘娘请赎罪!”若采内疚地赶紧磕头,“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皇后娘娘嗤之以鼻地哼道,“再这样下去,你非把太子殿下带坏不可……”
“不关于玉采的事,母后!”太子殿下终于鼓起勇气为若采辩解道,“是儿臣带她来的,来时她并不知情。”
“既然不知情,那来了为何又不早点劝你回去?”皇后娘娘一脸的不信任,“还在这里吟歌戏舞!”
“吟歌戏舞也是儿臣……”太子殿下还想说什么。
“行了,母后看她另有企图。”皇后娘娘不耐烦地挥手扬道,“前阵子在清泉宫夜夜笙歌,母后看她要照顾病中的你也就忍了,现在居然还在这里耍些狐媚妖狐,是想迷惑太子你才是真!”
若采咽了口吐沫,百口莫辩!
皇后娘娘的原像终于露了出来,怪不得宫里人暗地里说她平时的笑容都是假的,是装的,是笑里藏刀。
传言笑面狐狸最可怕,她可以在别人防不胜防的时候暗地里给人一刀,而受害的人痛得死去活来,却咬着牙,还要对其满怀后悔地说,是自己先做错了。
若采就是这样,被训得体无完肤,从心里还心甘情愿地受其责,因为她觉得对不起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是她所出,自然也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事到如今,若采也并不想解释什么,低着头跪在地上听凭处置。
皇后娘娘一直对太子殿管教甚严,尤其在太子殿下和宫女的接触上。
若采正是犯了她的大忌。
太子殿从小怕皇后娘娘,这宫里人人皆知,碍于皇后娘娘的威严,也不能再辩解什么,只在哪里干着急,使劲地朝若采使眼色,希望她能为自己找理由脱罪。
若采的智慧他是知道的,普天之下,非同一般。
但若采却像哑巴一样,沉默在哪里。
这丫头此时的冷静令他很是费解,也不知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沉默代表承认,皇后娘娘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再不解释清楚,恐怕他与她……
“来人啊!”果然,皇后娘娘用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把太子殿下带走,从此不准出清泉宫!”
“母后,儿臣不要!”太子殿下大胆抗议道,起来跑到若采的身边一起跪着。
“直到下月九月初九重阳节例行选秀,太子选太子妃那一天。”皇后娘娘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说道,“再放太子殿下出来!”
“至于这丫头嘛。”嘴角扯出一抹诡邪,用玉手拍了拍衣裙,露出飘渺一笑。
太子殿下拉着若采的手,趁皇后娘娘的话还没说出口,着急大声地喊道,“母后若要她死,儿臣会恨你!”
“瞧你那点出息!”皇后娘娘白了一眼太子殿下,慢吐吐地说道,“诗词曲赋能打败宫里前朝后宫所有的人,并且能妙手回春,打败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另外也看在她挽救你性命的份上,母后暂时不杀她,留着她一条贱命日后也许还有点用,那就——送去御药房配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