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巨大的纪念碑前
晒晒七月的太阳
２００７年７月１日
坠落的青果
半夜一两点
一只青涩的果子坠落
顺着屋顶的瓦楞滚下
重重地摔在地上
离开了树和叶子，自由了
树上还有许多青涩的果子
瞪着眼睛向往落下
又一颗果子顺着瓦楞跳下
伤了痛了
树上的果子看不懂也不明白
半夜里仍有青涩的果子落下
伤了痛了
白天我看见
齐心协力的蚂蚁
把地上的果子咬噬
2007年6月23日凌晨
我想失去记忆
我想把你忘记
可你总偷偷地钻进我的脑海里
我想把过去忘记
可总情不自禁地沉浸在回忆
我不想回忆
可往事总在深夜里缠绕我的思绪
我想把伤痛忘记
可伤口却越来越深地刻进我的身体
我真的好想把你忘记
好想好想失去记忆
2007年6月23日凌晨
端午
穿越千年的时空
我站在汨罗江边涛声依然
楚人的龙舟没有追上一块下沉的石头
我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勇气
生命挣扎窒息
你为何不察言观色左右逢源福禄一生
却被流放再流放
你为何不听渔者的良言混个权贵世代受益
却留下一曲《离骚》吟唱不绝
事隔多年，人们已忘记把蒸好的糯米投进江中
你用生命让世人记住一个节日
然儿，一朵浪花不能使整个天空晴朗
总有一些混世的臣子鞍前马后
把腰弯得前肢着地
却没有一个抱石自沉的勇者
那久久不息的涛声，是你的愤怒
还是叹息
2007年6月22日
沙漠
我们结伴行走在沙漠
由于草和树木的逃离
那随风流动的沙就包围过来
在沙漠里没有炊烟和野果
狼群和鲜花也很遥远
只有骨骼裸露的刺，在阳光下
刺痛几乎被我们忽略的生命
金子与沙一样失去意义
换不来骆驼背上
小小一壶水
当我们结束这次沙漠之旅
还会不会记得
这次行程中的口渴
2007年6月20日
破碎的夜
阳光已经沉没
林子里的鸟儿们已经疲倦
我睡在城市温暖的马路上
听不见夜的宁静
重型汽车的轮胎轧过我的枕头
远处火车突然一声长笛
床在深夜里瑟瑟颤栗
梦在夜的深处向我眨巴着眼睛
飞机掠过屋顶的轰响
折断了鸟的翅膀
每一支羽毛的飘落
都惊起庭院的狗一阵狂吠
伴随着婴儿急促的啼哭
屋里的灯突然亮了
继而传来少妇的一声叹息
城市的夜再也不曾完整
总是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
飞快地隐遁而去
2007年6月15日
今夜无法入睡
香烟如丝，缠绕着橘黄的灯光
如我的思绪紧锁着黑暗的夜
空气中漂浮了一天的尘埃
此时早已落地
我已经疲惫的大脑瞪着眼睛
不肯上梦的床
千里之外的宝贝早已在夜的深处熟睡
天一亮，他便会按他的兴趣奢望
这是我的责任，不可选择的路
在这布满玫瑰与陷阱的城市
天亮之前，必须明确路的方向
才不会让睡醒的儿子哭泣
20０７年６月７日东坝
山村麦穗
金色的麦浪把太阳煮得滚烫滚烫
六月的太阳又把镰刀磨得锃亮锃亮
一片片麦子在沙沙的切割声中簇拥倒下
这是全家人一年的口粮
这是在从龙的口中夺食
不能停歇酸涩的腰肢和磨茧的手
必须在乌云来临之前赶到麦场
全家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拿起了尖担和牛皮绳子
崎岖的山道没有收割机的轰响
一捆捆麦子在男人红肿的肩膀蹒跚
太阳的麦芒刺痛女人并不纤细的手指
孩子们踩痛麦茬捡拾遗漏的麦穗
颗粒归仓是老师粒粒皆辛苦的教诲
麦场上黄牛拉动原始的碌碡
一圈，一圈的碾，不放过任何一粒麦子
在城里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在这里却要多半个夏季的汗水
祖祖辈辈习惯了肩挑人拉的方式
没人去想怎样不流汗就能把收成囤积回家
山村的麦穗
你和城里的麦子是同一血缘的兄弟
像山村里的兄弟与我有着麦穗一样的皮肤
我本是麦田众多兄弟的一穗
我是从城里久别归故的你的兄弟
怎能容山石硌痛我们孩子的脚
怎能容扁担把我们的脊梁压弯
怎能容我们心爱的女人容颜日渐暗淡
2007年6月1日
故乡的月亮
小男孩的灯笼
被一只传说的狗
吞去一半并叼上了夜空
爷爷急忙拿出手电筒
照出一个圆圆的
光饼
故乡的月亮
总是圆圆缺缺
偶尔伴几缕青云
2007年5月24日
父辈
父辈们以牛的姿势
俯首大地
虔诚地捧起一把把黑土
将一些黍粒埋下
然后直起酸涩的腰肢
翘望莫测的天空
太阳的脸和云的颜色
母亲将黍粒煮成汗的味道
有个小男孩挥动着勺子
做着父亲锄禾的样子
脸上溢出香喷喷的笑
于是
山村活了
城市活了
2005年5月23日
往事
把一些过去的日子
放在夜深处的灯光下
独自一人静静翻阅
我听见一条湍急的流水
自窗前涌过
浪花不时地拍打我的窗户
而后软弱成一声叹息
匆匆而过
顺水而来的贝壳
破窗而入
五光十色地撒满我的思绪
2007年5月23日
相思
(一）
闭上眼是你
睁开眼是你
躺下时是你
坐起时是你
翻过去是你
转过来是你
无数次想赶你走
你却越来越清晰
就这样，一夜，一夜。我
便任你放肆
任你践踏了
(二)
想你的时候
把你的笑刻在脸上
想你的时候
把你的名字默念千遍万遍
想你的时候
把你的声音挂在耳边
想你的时候
把你的身影闭在眼里睡进梦中
你就像一枚子弹
射入我的脑袋
永世不得取出
2007年5月8日
雨夜
今夜，在远离家乡的城市
独对一窗哗哗沙沙的细雨
踏着厚厚的落英回归旧地
一切幸福的伤痛的，如天空里找不到的星星
这城市的夜晚如此的灯火辉煌，辉煌得让我无法入睡
关上屋里的灯，却打开了另一扇遥远的门
如太阳落山缤纷了城市夜晚灯火
如夜晚的灯火暗淡了天上的月亮
如暗淡的月亮又辉煌了我对故乡的思念
细雨湿润了马路湿润了树叶湿润了整个城市
也湿润了窗外飞翔的夜鸟
林立的高楼大厦亮着一窗窗五颜六色的幸福
那黑黑的，没有灯光的窗户里
是否也站着一位孤独的人
在张望……
2007年4月30日
流泪的苹果
苹果
刀子
美丽的苹果爱上锋利的刀子
刀子总是伤害着苹果
苹果总是微笑着
流着甜甜的泪
刀子本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青年
自从与苹果结婚以后
刀子变得安静了
是苹果的甜蜜
温柔了刀子的钢性
在苹果流泪的时候
人间又多了一份和谐
2007年4月28日
荷
平静的湖水
沉淀千年的伤痛
荷
你一定是个貌若天仙
令众多爱慕者垂涎的女子
没逃过村口那古槐上的绳子
是你的红颜在为你带来幸福的同时
也带来祸水
你走向湖底
淤泥是慰藉伤口的最好良药
一切风平浪静以后
你呈上一束圣洁的莲花
黑色的污泥里
依然可以看到你洁白丰满的手臂
被绳子留下的痕迹
父亲的皱纹
我应该是一条吃人的虫子吧？
在我落入尘埃的那一天起
就吞噬你的容颜
爬与行的岁月里
在你的脸上
留下许多深深的
弯弯曲曲的
伤痕
沙尘暴
起风了
黄黄的天地一色
太阳拉上帷帐
久久不愿睁眼
行色匆匆的人们
掩面而行
喘息着呕吐着
房屋以树的姿势成长
湖水似沙的模样荡漾
我看见一粒沙子飞快地冲向天空
又狠狠地砸向一群
抱头鼠窜的人们
我躲在城市的角落怀念
乡下瓦蓝瓦蓝的天
清亮亮的溪水
粉红的雪
认识你的时候
小镇的天空飘着雪
这满山满洼的圣洁
便是一个爱情故事的背景了
依稀记得你的笑
酒窝里盛开粉红的雪
是你冰莹的手指
弹响我红色的弦
于是整个冬季我都没感觉到寒冷
整整三年里我都倍感幸福
也许是那晶莹的雪花
经不起火红火红的太阳
也许我们不该相信
那个老人那个卦
站台里，钢铁的黑蛇吞噬了你
并带走了那个冬季最后一瓣雪花
在一些飘雪的日子里
我的记忆总是跑到
一个小镇上
偷偷地哭泣
狩猎
古老的森林
我们行色匆匆
为寻找最能隐身的树荫
边走边谋划
把身躯横成枪的模样
嘴巴张成黑洞洞的枪口
再把心推上枪膛
透过眼睛的准星
狩猎
弹头纷飞的森林里
你我都是射不死的猎物
也是最好的猎手
2007年4月1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