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伴着琴音的悠转低下,缓缓飘落,像舍不得结束,又好似不甘就此与他别过。当最后一个音律消散,花瓣也尽数落下,地上,桌上,尽是落花。偶然一两片停留在还未静止的琴弦上,像在安抚弦的情绪,又像在亲吻那玉指触碰过得地方。万物静止,似乎在凝息等待那琴音再次响起,好让他们继续那不了之情。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下?站在那里那么久都不累吗?”子尧薄唇轻启,声音似那曲之尾音柔和、动听、扰人心怀。音落,万物似初醒,一切又随着那温和的声音恢复生机。
“子尧哥哥怎知我来了?听你琴谈的那样出神,怕贸然过去惊扰了你。”子蛇满眼含笑的向前走去。步履轻盈又稳健。只是这一袭紫色突然闯入这粉黛的世界显得格外刺眼,但又给这单调的视觉增添了另一番风味。他浑身散发的紫陀罗花的香味,渐渐覆盖那桃花淡淡的香味又与之融合,让人醉生梦死。
“今日是哥哥生辰,哥哥莫不是又要不告诉我和兔姐姐就让这日子又偷偷过去?”说着子蛇坐到子尧右侧的位置。望着子尧俊美的侧脸又快被这吸引了去。就是这样,他总不能以一颗弟弟的心去爱他的哥哥。
“生辰又有什么可过的,对我来说,生辰只不过是为了记住自己是这一天生的。况且我已活了千年,又有何人记得?”子尧一边说着一边清理着桌上、琴上的落花。他总是这样,从不在意这些日子。好像无论哪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六界好他便好。只要苍生好他便好。
“哥哥既然都说生辰是为了记住出生的这一天,那像哥哥这样的人,就更是应该庆祝了。”子蛇依旧保持他的笑容,只是一双桃花眼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异样。
“此话怎讲?”子尧总是这样话语不多。
“师父曾经说过,子尧便是为这六界,为这苍生而生的。子尧在,六界便可安生。所以哥哥更要好好庆祝了。再者说就算所有人都忘记哥哥的生辰,子蛇也绝不会忘记的。”说着子蛇的神情便严肃起来,像是在宣誓一般。
“谁说没人记得哥哥生日了。子蛇,这子尧哥哥身边可不止你这一个弟弟在关心他哦!”还不见其人便闻其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云霞中穿透过来。
子蛇笑笑不语。
云霞中缓缓走出一位身着淡黄色流裳衣的女子,脚步花开如海,风过如浪。身后的云霞为她周身萦照着淡淡的光芒。只见女子肤白如雪、唇红如樱,如墨的发缕一半盘成云鬓,一半随意散落在身后。一朵好似兔尾的毛茸茸发簪装饰在盘起的云鬓上,使此人多了一份调皮。只是与此景极为不融的是她身后那大大小小的包裹,样子好生滑稽。
看着来人的样子,子蛇已笑弯了腰;就连一向稳重又严肃的子尧也忍俊不禁。
“兔姐姐,你哪一次的出场能不让我大吃一惊啊!”子蛇已经笑得站不稳了。“你这一身包裹是要离家出走吗?今天可是大哥的生辰哦!”
“子兔,你这一身包裹又是作何?”子尧微笑的看着子兔,语气里尽是温和。这笑要融化了人的心似得。被子蛇嘲笑的气愤,也在子尧这微笑下渐渐散去。好似这笑有治愈人心之效。只是子尧平日并不会如今天这样。
“我才不是离家出走呢。再说,子蛇,你觉得离家出走是这个方向吗?”看到子蛇的样子,心中的愤愤之气又冲了上来!
“或许,你是走之前来跟我们打个招呼罢了。还是只是想跟那株冰莲打个招呼。”子蛇依旧调侃。
子兔给他一记凌冽的目光,不再理他。子兔转而对着子尧调皮的说道:“哥哥的生辰我怎么能不记得,往年你总是不过,今年说什么我也要好好给你庆祝一番。”
“怎么庆祝?这大包小裹莫不是你带来的礼物?”子蛇已被那一记目光扫的已停止的笑,坐在位置上依旧玩味的说道。
唉!这一问又招来一记凌冽的目光,只是比上次更加寒冷,好似要把他活吞了似得。子蛇心中好怕怕的说。这个姐姐都这么大的人了,脾气怎么一点没减,反而与日俱增呢。
“这是我从凡间搜寻来的一些食材,用来做一种特别的生辰食物。还有特意从天山采来的雪莲。正好你这院里的桃花也可以派上用场。”子兔说着便顺手折了一两株桃花。
子尧刚要阻止,那花已在子兔手中。子尧自是无奈。“我们修仙之人,已习辟谷之术,早已不知饥饿,不知严寒了。”
“生辰嘛!一定要有些特别之处啊!而且人间的美食想必哥哥都几百年没尝过了吧。偶尔吃一吃必将终生难忘。更何况,这次是你千年之日,只要过了今年,过了千年劫,哥哥便可突破仙身,晋升神人!”说道千年劫子兔不由的吐吐舌头,赶紧闭嘴。
子尧不语,只是眉头稍皱了皱,思绪飘向远方。这千年劫能过自是好,可是过不了呢?当年师父就是过不了这千年劫,才弄的仙身俱毁。子尧轻叹一口气。罢了罢了,已活了千年,早已不惧生死。
子蛇见状,心头微微一痛。他们都是目睹师父消失在他们眼前的又怎能不知这千年劫的厉害。转而又嬉笑的对着子兔讲:“若不是你嘴馋想吃,借着哥哥生辰之意,偷偷下去凡间游玩,顺带着带点新奇玩意儿!”
子兔又是一记目光扫过子蛇,不再理他,转身便向厨房走去。背影仍是大包小裹,刚刚随手摘的那两株桃花,也随便插在哪个包裹上,依然滑稽的样子。只是此时子蛇已笑不出。看着子尧,心中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