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七月十八,潞州卫官兵也是集结完毕。
潞州卫一众军官立于台上,看着下面一群群乱哄哄的‘士兵’,这些人大多都是临时抓来的军户。他们没有盔甲,没有旗号,许多人甚至连武器都没有一把。幸亏穆佥事还有点心眼,没有将所有武器全部打包给了徐凌,这次出征的官兵的武器还是凑的出来的,不过却是清一色的长枪。
这时,这些人也是乱哄哄的将武器拿在手中,许多人都是颇为新鲜的看着手中的长枪。不过眼中倒是没有丝毫喜悦,只是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毕竟他们也是知道这一次要去哪里,那可是被传的如同有三头六臂的恶魔一般,如今自个儿找着上门,他们个个都是有种送死的感觉。
纷纷扬扬的数百中,唯独徐凌这次带来的近百人尤其有些不一般,看他们整齐的队列,就知道他们是清一色的战兵。虽然这些战兵同样没有盔甲,大部分人手中都是拿着长枪,但是只是他们那如同刀切斧量过的纵横队列,就有一种不可轻侮的感觉扑面而来。
“徐百户这都是好兵啊!”众人都是行家里手,一眼就看的出来,纷纷惊叹道。
“徐凌,你哪来的这么多钱粮练兵?”
就连祝千户也是一阵讶然,这种强兵只看脸面,给他的感觉都快比的上他的家丁了。要练出这么多的强兵,徐凌得投入多少钱粮?
“大人见谅,卑职上次已经汇报过了,纯属是卑职捡了个大便宜。”徐凌含糊其辞的说道,根本不愿意在这上面多扯,毕竟言多必失。
“唔,这我倒忘了,看来那两伙土匪还真是积蓄了不少钱粮!”
祝千户一拍脑门,想起了之前送来的两百两银子。这小子上次捞的还真是不少,怪不得这小子上次送来不少银子,看来这小子捞钱的门路果然不同凡响!
不过,他也没有追究的意思,毕竟手下的人捡了便宜,而且也十分上道给自己送了一批,若是再穷追下来,那就没意思了,吃相也太难看了。
看人到的差不多了,祝千户也是将这事放于一边,起身朗声道,“本官收到上官军令,数日内便要增援太原府。你等随本官一起出征,若有功劳,人人自有赏!”
虽然祝千户说的挺好,但是下面应者却是寥寥,谁都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对于东奴,别说立功了,能活着回来就是烧高香了!
但是他们却是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在潞州卫卫所,祝千户说的话就是天,敢于反抗者,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祝千户也是知道不可能几句话让这些人为自己卖命,也是慷慨的拿出两百两银子,懒洋洋的挥手道,“这些便是上官下发的开拨银,大家分了之后,便即起程!”
下面人群一阵哗然,他们的人数足有五六百人,一共也就两百两卖命钱,一个人分到还不到五钱,更是让他们士气全无、暗气暗生。
似乎对于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台上除了徐凌外所有军官都对于这种骚动视而不见。甚至有些军官还觉得发的银子太多了些,若是能够少发一些,想必他们也是可以多拿一些。
“大明士兵的命还真是不值钱啊!”徐凌心中对于这样的开拨费是嗤之以鼻,一年到头发不了几个饷银,到头来却是给人三钱银子便要人上沙场拼命,祝千户还真是能干的了出来。
这根本就不是鼓舞士气,恐怕要比不发钱更加打击士气吧!徐凌心中也是不无恶意的想着。
徐凌虽然对于这种喝兵血的事情并不认同,但是已经分到了八十两银子的他自然也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祝千户。而且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兵,他也没有为之出头的道理。
最外围韩店堡的士兵们倒是没有多大骚动,偶尔之间交换眼色,也是显然对于这不到五钱银子的开拨费十分的不屑,他们这两次剿匪下来所获得的银钱,早就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
虽然这次是百户大人下令,必须参战,但是面对着凶名在外的建奴,他们心中还是不停的打着鼓。大明朝自万历末年以来,数十年下来,大明就从来没有一次象样一点的胜利,建奴的凶威可谓一时无两。若非这是徐凌的命令,再加上违命之后家人被逐离出堡的严厉惩罚,他们还真不愿意出来。
尽管百般不愿,但是这些军户们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在虎视眈眈的家丁的注视下,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拿着这些微薄的断头钱,迈开步子,向着未知的前路而去。
事实上,在祝千户眼中这些人都是炮灰罢了。说白了,也就是拿着他们壮壮声势,给上面一个交待。毕竟遇上建奴,就算他和家丁都得望风而逃,更别说这些卑贱的军户们了,根本就是消耗品,用他们来吸引住建奴的注意,他和麾下家丁才能更安全的离开。
用两百两银子换自己的家丁,更是怎么算怎么划算的事情。若非逼不得已,必须给上官们一个交代,祝千户连这两百两银子都不想出,毕竟两百两银子,至少也够他多补充十来个家丁了,这才是正常的扩大自己实力的事情。
乱哄哄的将银子放下去之后,祝千户也是急不可耐的带着人便即向北方的太原府而行。
这四百余被抓来的军户,别说战斗欲望了,就算是行军,也是一个老大难问题。没行走多长时间,便开始一个个的喊累,五十里走了数个时辰还没走完一半。照这个速度,估计只是走出潞州府,都至少需要七天时间。而距离太原府给的期限,也只剩下十天不到,这种速度,估计两个月也别想到达。
对于这样的速度,祝千户自然是不能容忍的,一声令下之后,十数个家丁也开始鞭抽棍打,一时间鬼哭狼嚎之音不绝于耳,队伍的速度终于快上了一些。
徐凌的队伍是最为省心的,高强度的训练之下,列队行走更是轻易而举。他们的位置也是从一开始的最后,慢慢的超越了所有的军户们,走在了最前面。
清脆的行军鼓不停的敲击着,士兵们踩着鼓点不断的向前,整齐的队列也是如同一道风景线,引起了其他军户一片片惊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