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店堡的官兵只有五十人,这次出兵的人数更是只有寥寥的三十五人,对于后勤保障的要求并不大。
徐凌的计划是半日行至顾麻子巢穴,再用半日杀破其寨,尽取其粮草金银。再加上回程的时间,徐凌按照最保守的估计,就算攻击受折,一时拿不下山寨,时间最多也不会拖过五天。一击不中,便收兵而归。至于失败,徐凌还真没有想过。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兵,若是连一群山贼都拿不下来,那还留之何用?
对于徐凌的乐观,士兵们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是放松下来。事实上,除了徐凌一人外,其余人对于自己三十多号人拿下对方一百余号人都觉得有些疯狂,但是既然徐凌已经下令,他们也是只能领命而行。
他们的一切都是徐凌给的,既然徐凌要打,而且是自己亲自带领众人攻打,这也是让众多士卒心中平静下来。连百户大人都不怕危险,自己还有什么怕的?而且每日好吃好喝着人家的粮食,就得为人家卖命,这是天经地义之事。许多士卒虽然心中觉得悲观,但是也是报着一种报答千户大人的心情积极备战。
下午时分,士卒们五天的干粮、饮水也是已经全部准备就位。这些干粮都是馒头,五天的干粮也就是二十余个馒头而已,一个小包裹足以装下,有着一辆骡车拉着,也不影响行军。
至于饮水,就是每人一个装水葫芦之外,不过背靠大山,山路多有山泉,倒也不惧饮水断绝。
而让士卒更加惊喜的是,徐凌还给出征之人下发了棉甲。这些棉甲并不多,只有前排之人才能披挂,而且大多都是有些残损,但是披上棉甲,整个人也是安心了许多。
一切准备就序,徐凌正想下令解散,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养足精神再出征。却是发现徐三数骑如同风一般的行入校场,人人汗流浃背,似乎情况有变。
数骑行至近前,徐三翻身下马,急促的说道,“大人,顾麻子已经攻陷窝山虎大寨,窝山虎败逃。如今正朝着我韩店堡而来,似有攻堡之意!”
徐凌心中疑惑,自己的韩店堡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地步,一个败兵的山匪都敢过来攻打?他有些不悦的问道,“可探清楚了?窝山虎确实是冲着咱们韩店堡来的?”
“确实无误,卑职掳了这个俘虏,他亲口证实窝山虎要来攻打韩店堡!”徐三一指后面一匹马,徐凌这才看到,上面还真是绑了一个人。
没想到自己磨刀霍霍的,想找对方麻烦,没想到对方觉得自己是个软棉子,更是跑过来想与自己比划一翻!
卫所的衰败,徐凌是知道的,但是却是没想到衰败到这个程度!连一个大败之后山匪都有想抢一把的念头!一想到此,徐凌也是怒极而笑,也罢,既然对方找上门来了那也正好,免得自己辛苦去寻他们,就在外面战上一场。不仅要让山匪们知道,也要让士卒们知道,他们是多么的强大!
再次问问徐三,徐凌也是得知窝山虎已经在十里之外,若是动作够过,一个时辰之内便会到达堡外。
先一步制定的计划因为变化而终止,这一次不再是主动出击,而是要保卫韩店堡。原本对于出征山匪还有些忐忑的士卒们一听山匪已经冲着韩店堡来了,都是一扫忐忑之情,变得同仇敌忾起来。
出征讨贼也许是为了钱财,但是守卫韩店堡却是为了家人平安,这其中的心理变化也不可以道理计。韩店堡内的官兵们的士气也是高昂了许多,为了家人的安全,他们绝对敢于拼命!
士气高昂,目标明确,徐凌心中的底气也是更多了一些。强军不是训练场能够训练出来的,只有经过一次次的血战,一次次踏过敌人的尸体而过,才会让军队自身的信心一步步的增强。一只强军,不仅仅是战力过人,更是需要一颗自信无敌之心,这样的军队,对上任何敌人都是可以拥有心理优势,这种心理优势更会让他们变得更加不可战胜。
就比如说两汉时期的大汉军队,他们的装备别说与宋代的防御力惊人步人甲相比,就算与宋时的普通盔甲相比,也是差着许多。
但是他们却是能够一次又一次的将漠北的游牧民族拍成猪头,其中最经典的一战便是李陵的五千步兵深入草原,被八万骑兵团团相围,他们不仅能够且战且退,更是能够给予对方以极大杀伤!若是换了大宋的军队,别说五千对八万了,就算八万对上五千骑兵,也是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一步。
整个大汉朝,就算是最为混乱的三国时期,却始终没有哪个游牧民族敢于牧马南下。这不仅仅是汉人的战力强悍,更是因为秦汉以来,汉人在以步对骑之时胜多负少的心理积累。那个时期的汉人,与两宋时期汉人对上游牧民族战战兢兢的心理不同,他们是有着绝对的心理优势。
在这种心理优势下,骑兵的冲击也是显得没有那么可怕,而步军的意志也是更加的顽强,更加的难以战胜。
徐凌麾下的官兵,如今正如同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没有经历过战争,也是没有受过任何洗历。因此,首战的选择也是极为的需要慎重,第一战若是战败,那这支军队有可能就会就此废掉。
而第一次就是一个酣畅淋漓的大胜,那对于这支军队的信念的提升,也是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如今山匪远来攻坚,已经落了天时,官兵们要保护自己的家人,这又占了人和,而自己更又拥有地利,这一战的结果其实已经注定。
徐凌所要做的,就是将胜利最大化,将胜利以最为震憾的方法来取得。因此,徐凌也是第一时间排除了据城而守的想法,将所有人马开出堡外,横在堡前。他要以硬碰硬的方法来打这一仗,至于出城而战之后士卒会不会逃亡,徐凌更是毫无怀疑。
第一,严酷的军法约束在前,第二,若是他们不战而退,在堡中他们的亲属的下场自然不问可知!
不多时,堡内的官兵也是鱼贯而出,整齐的排列成三行,堵在堡前。两排长枪兵在后,仅有十人不到的弓箭手在前,静静的等候着山匪的到来。
山风咧咧,整支军队却是鸦雀无声,紧密的队列将一个个士卒紧紧的连在一起,前后左右都是自己的袍泽,这种集体的感觉也是让所有官兵心中的燥动不安慢慢的安抚下来,个个目光坚定,安静的等待着山匪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