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道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是听见匆匆跑过的人议论：
“听说是苍狮帝国的公主！”
“公主殿下好像也是来深蓝学院上学的！”
凌道改变了主意，决定还是去看一眼。毕竟自己是苍狮帝国的子民，能亲眼目睹本国的公主，也算是一大幸事。
凌道和莫尘埃算是感受到了人民海洋的可怕，就是那么长一小点距离，硬是挤不进去。终于，在废了好一番功夫后，二人来到热闹的中心。
结果却和每个挤到这里来的人一样，有点失望。
因为凌道他们并没有看见公主殿下的影子——只有一位衣边勾金绣银的年轻人驾着的一辆马车，在专门为之让开的空旷大道上行驶。
“唉，还以为能有幸目睹公主的尊容呢，真是扫兴。”
“白高兴了一场。”
周围传来的小声抱怨流入凌道耳中。凌道耸耸肩，既然看不见，那就不看了。凌道可不认为，自己会是个未来能和公主搭上边的人。
看不见公主的样子，那辆马车就成为了最受关注的对象。因为它实在是太奢华了。紫檀木的流纹，隔着几丈远也能闻见清溢的淡香，东方特有的丝绸挂为车帘，红宝石、紫水晶、祖母绿、玛瑙石等宝石，在马车上点缀出一只栩栩如生，翱翔的凤凰。就连那在前头牵引的两匹马，都是毛色纯正、纯白色的良驹，一看就是上等的千里马。
这马车的价值，绝对超过上万金币啊。凌道赞叹。刚刚觉得自己有点小钱，但和这皇室一比，却还是个光着屁股的穷光蛋啊。
周围围观的平民们虽然喧哗，但还不敢挡住公主的去路。马车指向的道路，人们会如潮水退去，瞬间变得畅通无阻。
但就在轿子向前走的时候，异变突生。似乎是因为人潮拥挤，又似乎是某种坏良心的恶作剧。一个衣衫褴褛老婆婆推着的苹果车被撞翻，原本在车上落得满满的苹果，现今“簌簌剌剌”滑落，滚了一地，正好挡住了公主殿下马车的去路。
喧嚣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太太蹒跚地从人群中冲出，急切地来到苹果洒落的中央。弯着腰颤颤巍巍地捡起一个又一个苹果。
她不可能就这么放任苹果这么不管，因为如此，她的苹果将被马车压碎。她是一个穷人，也是一个苦人，儿子跟女人跑了，留下来一个三岁的孩子。她无依无靠，这点苹果是她一年来唯一的收入，要是苹果没了，她还好，活了这么大死了也不可惜。可是那可怜的孙子，才只有三岁啊。
她想到苹果被马车一路压得稀烂，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沿着她脸上的沟壑流下。她拼命地捡，却因为年老，捡拾速度极慢，更奈何苹果太多了。
“让她滚。”
轿子中传出这么一句话。
勾金绣银的马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拿起马鞭向老太太走去。老太太惶恐地看着走来的马车夫，双腿颤颤巍巍，噗通一声跪下了，喑哑地喊着：“求求公主让老妇把苹果捡完吧。这苹果不能压啊……”
马车夫眼中闪过的是厌恶的光，啐了口唾沫。“好狗不挡道。”
他提起马鞭，猛地抽下。
“啪！”马鞭结结实实地打在肉体上。
莫尘埃大张开手，护在老奶奶身前，紧闭着眼睛。
意想中应该到来的疼痛却没有出现，睁开眼睛，发现一个比他高大得多的躯体站在她的身前。
凌道用胳膊挡下了这记鞭打，并旋即将其紧紧握住。
“你……敢挑衅帝国威严！”马车夫大怒，抽了抽手，想要抽回鞭子，却发现鞭子竟像是嵌入钢铁中一动不动。马车夫直接放弃了鞭子，转而抽出佩戴在腰间的花哨长剑。
凌道将拳头握紧，刚想有动作，莫尘埃扯了下他的袖子，小声说。“让我来试试。”
莫尘埃走上前去，正对着马车。
“停。”车厢里发出命令，马车夫不情愿地解除了攻击动作。
“公主殿下，发生这种冲突，我们很抱歉。但是您能稍微绕一下道走吗？不会耽搁多长时间的。”莫尘埃的话语很诚恳。其实这条路十分宽阔，四辆马车都能并驾而驱。说是绕道，其实不过向旁边平移五米左右的距离，要真说的话，半分钟都要不了。
“我为什么要换道？”声音虽然好听，却充满蛮横。
莫尘埃望向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这些苹果是老妇人维持生计的宝贵物品，要是没有它们，她这个冬天会很难度过。”
公主的声音紧接而至：“也就是说，是钱的问题？”
“……”莫尘埃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哈哈哈哈，好啊，哈哈，钱钱钱！我有的是钱，我就把你这些破东西买了！”公主的声音忽然有些失控。
莫尘埃看向老妇人，感觉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
“你过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丝绸做的车帘中探出，指向莫尘埃。
莫尘埃按命令走向前。
“伸手接着。”
莫尘埃伸出手。
一道铜色的光闪过，莫尘埃只觉得大脑骤然炸裂，身体不由自主飞了出去。
莫尘埃被击倒在地，额头上多出一块发紫的印记。凶器也从天上落下，在地上转着圈，是一枚铜币。
这公主绝对不是用本身的力气丢出的这枚铜币，而是用某种圣卡加持过才丢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只要有钱就好了吧！我就给你钱啊！”嚣张的尖声大笑，从车厢内传出。
那个黑袍少年从刚才的位置消失了。马车夫有所察觉，快速将长剑护于胸前，同时将准备好的圣卡伸出。
凌道却比马车夫想象的速度快上十倍百倍。一拳挥出，便将马车夫的长剑砸得粉碎，巨大的冲力连带着印在马车夫的脸上。
马车夫被一拳打倒在地，满口白牙全部碎了。
凌道还想继续冲向马车，被莫尘埃叫住了。“……哥哥。”
“嗯。”
“我没事……别冲动。”莫尘埃按着脑袋，勉强站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头剧痛。她是强忍着疼痛说出话的。
凌道使内心平静下来，带着莫尘埃向后退了几步，与那辆已经无人驾驶的马车对峙。
老太太已经有些被吓傻了，竟然有人为了她和帝国公主起冲突？她呆呆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个人，抹了抹眼泪，弯下腰，又开始捡苹果。
一只炽烈的飞鸟从车厢中猛然射出，带着排山倒海的热浪直砸向凌道。
当即有人发出惊呼。“竟然是二品圣卡，炎雀！”
“听说苍狮帝国的公主今年才十五岁，没想到竟然修炼到兽环了！何等可怕的天赋！”
“苍狮帝国的公主，今年将进入深蓝学院内院！”
能够判断在瞬息之间判断得如此精细的，绝不是凡辈。看来周围围观的人，并不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有权有势有力量的大有人在。只不过他们都选择旁观，谁会想去为了一介老妇与帝国作对呢？
他们有些怜悯地看着那个黑袍少年，有的人甚至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