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上
一
贺兰山上一群仙鹤跳在山岩的两旁
长着松树的头颅走在风中
四只黄羊站在食肉兽的腹里
驮着青盐的双峰驼把星星踩进溪水
贺兰山上一只山雀从符咒里探出脑袋
谁都可以把盘羊看成饱满的乳房
圆形图案里的白狐冲出围猎
月牙弯刀从凹陷的蹄印里嗅出香味
贺兰山上一对弓箭架起雨后的彩虹
车轮就是辐射原欲的生命之门
昂首的青蛇在连臂舞中喷吐烈焰
几只脚印将青涩的果子藏在花朵之后
二
贺兰山上一头猛虎的体内栽满栅栏
大智若愚的黑熊在树根上磨着爪子
飞石索抛出的石头悬于半空
一支箭射落另一支没有射出的箭
贺兰山上一顶草帽戴在孕马的头上
叠在一起的手印和马蹄在天上飘荡
赤身裸体的格斗传来女人的叫喊
扑向幼鹿的金钱豹猛然停下
贺兰山上一座刻画的塔成就了因缘
登天的云梯上盛开雷电的耳朵
岩羊之角挑起一阵阵林涛
又顺着月光返回大地
三
贺兰山上一个勇士向猎物的嘴里插进双臂
山顶上远眺的旗帜把月牙儿拴在枝头
野牛的眼里流出被血浸红的夜色
西夏文字使出征的羯鼓咚咚作响
贺兰山上一道蜿蜒的山丘放射着星光
被逐的马鹿只剩下鹿角
发光的人面像只剩下眼眶
燃烧的篝火只剩下石头
贺兰山上一截城墙上摆满盛酒的瓷碗
酒神在一朵雪花上载歌载舞
躺在云马身上的高僧睁开第三只眼睛
山上的大佛呼之欲出
四
贺兰山上一位盘髻的女人怀抱吮奶的羔羊
任凭西风把五色的旗幡吹得猎猎作响
把所有的衣服吹向山外
只呼唤神灵的大鸟背负祈祷
贺兰山上一位红衣喇嘛走出岩洞
跨上树木青白的驳马而乌云散尽
只为奔向西风的源头
找到内心深处的那片澄明
贺兰山上一只雄鹰守护着襁褓中的婴儿
从商周到大夏再到新的世纪
自苦井沟升起于麦如井落下
驳马的身旁躺着百万将士
五
贺兰山上一头长发触及白云之唇
天地之驹奔驰着自己的肋骨
风吹草低皮肤涌出甘泉
惊醒的牧鞭甩起牛羊群里的虎啸
贺兰山上一代一代的凿刻者从山上走过
没有刻下他们的姓名
一代一代的凿刻者把画留在山上
自己却躲在画的后面
贺兰山上一次次死去又复活的母亲
将她的眼睛变成太阳和月亮
照耀着开在石头上的花朵
刻在骨头上的神话传说
讲稿或诗歌创作浅释
（代跋）
